图像小说(英语:Graphic novel),又译“视觉文学”,是一种利用漫画表现语法进行创作,并且集结成书的作品,目标是给普遍成人读者阅读。在当今西方漫画创作界,这个名词通常隐含着内容更复杂、更有企图心的意涵,想要和传统针对儿童创作的漫画做出区隔。
《鼠族》在1992年以漫画形式首度普利策奖,2000年后《我在伊朗长大》(直译《波斯波利斯》)在西方世界狂销,让Graphic Novel这个名词进入出版主流市场。美国图像小说家艾莉森·贝克德尔以《悲喜交家(英语:Fun Home)》(或译《欢乐之家》)横扫众多同志与传记文学奖,并因突破性的叙事成就,与人权律师、科学家等并列荣获2014年麦克阿瑟基金会杰出表扬。如今全球许多国家的文学奖助,都开始补助图像小说。全球文学节纷纷邀请图像小说的创作者与会,更是前所未见的新现象。
德国重要图像小说出版社“Reprodukt(德语:Reprodukt)”创办人德克·雷姆(Dirk Rehm)说:“图像小说这个词对行销有具体帮助。现在德国有些成人读者甚至会说我看图像小说,不看漫画。”这就像同样读小说,却有明确的读者区隔,来满足不同的需求。图像小说的读者比较接近文字书读者,而非娱乐性的漫画读者。如今,柏林国际文学节邀请图像小说作者与会,图像小说作品《蓝色是最温暖的颜色(英语:Blue Is the Warmest Color (comics))》改编电影夺下戛纳金棕榈大奖;《欢乐之家》(Fun Home: A Family Tragicomic)叫好叫座的改编百老汇歌舞剧,甚至举办了学术研讨会;而东京世田谷文学馆于2015年举办漫画家/图像小说作者冈崎京子特展……。从这些现象我们也可看到同为广义的漫画,其定位却截然不同。
2000年后,从《吉米·科瑞根(英语:Jimmy Corrigan, the Smartest Kid on Earth)》、《我在伊朗长大》到《悲喜交家》,图像小说类陆续出现叫好叫座的代表作品,进而带动主流阅读市场,并在世界出版不景气之下逆势成长。德、英、荷、加等图像小说类的市场小国,如雨后春笋陆续成立新锐图像小说出版社,而英美正规大型文学出版社也都开始投入经营。甚至日本漫画作品翻译到海外,只要目标为成人读者,文学艺术性强烈,也都被归类到图像小说的分类当中,譬如妖怪大师水木茂,或者法国销量比日本更高的国际大家谷口治郎。
根据韦伯字典的定义,图像小说为“以漫画形式呈现并出版成书的虚构故事”,然而在许多图书馆或书店中,也常把不构成连续故事的漫画书集、精选辑、或是内容松散连结性不高的作品集,甚或是非虚构类的作品列入图像小说区。此术语有时也被定义为独立故事的漫画作品,用来与长期连载的漫画区分。
50年代的美国相当保守。政治上,麦卡锡利用反共的名义,铲除异己、推行白色恐怖,自由解放被当成威胁社会安定的毒瘤。这股紧绷的气氛延伸到立法机关,官员听信保守派心理学家的说法,觉得电视和漫画毒害青少年影响社会风气。1954年,《漫画自律法》(Comic Code Authority)正式推行,此后所有漫画出版品都必须接受美国漫画杂志出版商协会审查,否则不得在市面上流通。这项自律法的内容非常耐人寻味,譬如:规定黑人不得担任主角,警察在故事中不得被画为反派,非正常性行为(如同性爱)不得出现在漫画内容当中等等。从同志议题、性自主到政治参与,“儿童不宜”这个标签,变成种族歧视、性别歧视和巩固国家暴力的工具,进而直接干预言论自由。
随着60年代反战、性别平权、消弭种族歧视等等运动兴起,年轻世代开始利用自己熟悉的表现方式冲撞当权主流。漫画就像摇滚乐,透过年轻人熟悉并喜爱的表现形式,开始和社会对话。既然不能正式出版,英美的漫画家们把comics改成comiX,自己把自己标上限制级的“X”,进行地下独立出版,正面挑战保守价值观。与此同时,日本也出现相似的运动,反美、反战还有左翼思潮结合在一起,学运学生高喊标语,一手高举国际新闻杂志,一手高举漫画刊物。就像电影有新浪潮一样,漫画就在这时出现自己的新浪潮,开始席卷全世界。
战后婴儿潮在这股社会变迁中,扮演相当重要的角色。一方面,创作者和读者一起长大,不再想要只是画骗小孩的囡仔册,希望透过自己的画笔和世界对话。另一方面,创作题材也跟着社会关怀的方向一同解放,不再局限于冒险、爱情与英雄,同时也可以描绘绝望、社会黑暗、复杂人性或者价值冲突。1964年,长井胜一在日本创办漫画杂志《GARO》,吸引安西水丸(插画家)、系井重里(广告创意总监)、鹤见俊辅(当代重要哲学家)、铃木清顺(艺术电影大导)等文化人投入,广受学运时代支持。美国发展到80年代,漫画家Art Spiegleman不仅创办前卫漫画艺文杂志《RAW》,更以《Maus》这部动物拟人化作品,描绘父母逃离纳粹大屠杀的个人经验,首度以漫画夺下普利策奖。
为了区隔自己画的东西和过往以儿童为主要读者群的“漫画/Comics”不同,东西方漫画界先后发明“剧画”、“万画”、“BD Novel”、“Illustories”、“Picto-Fiction”“如今,轻薄廉价的Comics只会在书报摊和漫画专门店贩售,不可能出现在一般书店。一般艺文、社科等人文书店可能完全不进青少年漫画,但是却普遍拥有图像小说专区。从旧金山垮世代文艺诗人独立书店“City Lights Bookstore”,到伦敦大型独立书店“Foyles”,我们都可以看到图像小说以独立专区陈设在纯文学、类型小说与艺术设计之间,柜位连年扩大,甚至占满整面墙。
部分漫画界人士认为图像小说一词没有存在必要性,或是认为此称呼已被商业利益给绑架侵蚀。《守护者》的作者艾伦·摩尔认为:
“这就只是一个行销用语......我根本对这个词没有任何归属感,‘漫画’一词对我而言就已经够用了......问题在于,现在的‘图像小说’根本就只是某种‘昂贵的漫画书’而已,漫威漫画或DC漫画那些人,单纯觉得‘图像小说’这个词比较吸睛,所以把近期出版的随便六期垃圾集结成书,贴上一个光鲜亮丽的封面,称之为《女浩克》图像小说,这就是你买到手的东西。”
美国文化评论家葛伦·威尔登亦认为:
“现在是废除‘图像小说’或是‘连环艺术画’这种术语的最好时机,这些术语根本就只是在对其他不相干的艺术类型搭便车。更何况,这两种术语之所以会出现,就只是为了遮羞与辩解,所以两者都散发出一种绝望的感觉,渴望着能获得人们的接纳。忘掉它们,就称呼他们‘漫画’(Comics)吧。”
作家丹尼尔·雷本写道:“我对这个新词嗤之以鼻,首先是因为它那种缺乏安全感的自命不凡——就像是艺文界版本的把收垃圾的称呼为‘卫生工程师’——再来,‘图像小说’的确不是单期薄本漫画或是漫画杂志,但它实际上,就是自己羞于承认的东西:一本漫画书。”
英国奇幻作家尼尔·盖曼,对那些宣称他不写漫画书,只写图像小说的人回应:“我想这大概是一种赞美,但突然间,我觉得自己其实就只是被告知‘你不是妓女,你是个夜间女郎。’”
如同许多发展中的概念,这个专有名词至今还是充满争议,并没有非常严谨的定义,即使在西方世界,在不同的圈子我们也会看到不同的用法。学术圈、图像小说出版社、带有文艺倾向的漫画创作者认为这个名词有助于进行读者区隔,然而并非每个作者都接受自己被贴上这样的标签。
在北美,由于物质性的限制,因此只有集结成册,看起来像是书的作品才有办法进入书籍通路。因此,有些书店和漫画店会将所有页数较厚装订成册的漫画作品,包含短篇合辑、通俗流行漫画的单行本等等通通归类为图像小说。商业主流出版社为了争取不同读者群,也会把这当成是宣传行销术语使用,使得这个名词涵盖的范围与定义有点暧昧。譬如说,纽约漫画专卖老店“Forbidden Planet”里面把成书的漫画柜位全部称之为“图像小说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