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䫻(ﺪﻴﻮﻞ)是印度河口的一个古代港口,阿拉伯人称之为ديبل,欧洲人称之为Diul或Diul-Sindhu。早已荒废。
学界相信,提䫻 (Dayul ~ Dīwal) 一名,来自梵文“神庙”(devālya)。此庙在711年阿拉伯帝国入侵时被毁。
汉名“提䫻”则始见于《新唐书·地理志七下·广州通海夷道》。其中“䫻”字中古汉语“移栗切,质韵”,唐音 /yut/、今普通话读 /yu/。粤语读 /waat9/,跟粤语字“滑”同音。由于此字冷僻,常误作“提风日”、“提飓”等。
遗址位于印度河出海口,邻近今日巴基斯坦城市卡拉奇 (Karachi),东经67.55度、北纬24.44度,称为Bhambore遗址。遗址分作三个时期:
根据考古调查,提䫻约出现于公元四世纪。
大约到公元 711年,阿拉伯帝国 占据印度河,提䫻成为了帝国弥兰省 مکران (Makrān,古代阿拉伯人称呼印度河)、信德省 سنڌ (Sindh) 的重镇。印度河出产的甘蔗、蔗糖从提䫻转运到西方。
13世纪初,成吉思汗西征,蒙古消灭花剌子模国。花剌子模国王子札兰丁 (Jalal al-Din Mingburnu) 逃入印度,占领印度河一带。提䫻在战乱中渐渐衰落。
《新唐书·地理志七下·广州通海夷道》(页1153-1154) 引述贾耽《皇华四达记》,记载西天竺有一大河叫弥兰(Makrān,印度河的阿拉伯名),又叫新头河(Sindu 身毒,印度河 Indus),从提䫻国流入大海。
唐代的记载收录了印度河的阿拉伯文名字,明显是从唐代广州的阿拉伯商人收集的消息。现在中国的回族追述自己祖先历史,强调中国与阿拉伯多年来的来往,都会提及《新唐书·地理志七下·广州通海夷道》的记载。
然而,自此以后这港口再不见于汉文史籍。宋代、元代及明初郑和下西洋,中国的海上贸易最发达之际,史书也没有记载提䫻这港口。学者苏继庼注释《岛夷志》〈天竺〉条时,收录了中西学者对《新唐书·地理志七下·广州通海夷道》对提䫻的研究。然而,《岭外代答》、《诸蕃志》、《岛夷志》、《西洋朝贡录》、《郑和航海图》等史书是没有记载提䫻这港口。或许这港口在公元1000年开始衰落,也可能这港口的物产如蔗糖等并非华人所需,无利可图,华人未有光临也自然没有记载。
日本保存《混一疆理历代国都之图》摹本,跋文写着此图是明初朝鲜国学者邀请明朝学者将各明朝地图合而为一。这系列地图跟《大明混一图》与元代人朱思本的《舆地图》实属同类。元朝蒙古人带来的世界观,致使元代引入阿拉伯文地图,翻译成汉文,应中原王朝地图结合,成为了大航海时代以前最详尽的早期世界地图。
《混一疆理历代国都之图》,其中亚地名之东是一条大河,该是印度河。此河出海口有“达没那”(*da-mu-na),即阿拉伯文记载的印度河港口Daybul(Dībal ~ Dīwal)。基于 m ~ b 互转的音韵惯例,“没收”的“没”/mu/ 可跟 /bu/ 对译。“那”/na/ 跟 /-l/ 对并,很可能是南京等南方汉语不区分 /n/ ~ /l/ 所至。
13世纪,蒙古人统治伊朗之时,伊朗人用波斯文书写了《世界征服者史》(Tawārīkh-i jahān gushā) 及《史集》(Jāmi' al-Tawārīkh)。两书记载了札兰丁败于成吉思汗,他逃入印度,重新建立政权。札兰丁占领了印度河的 Dayul 城,即阿拉伯文史书的 Daybul,即提䫻。
波斯文史书写作 ﺪﻴﻮﻞ (DYWL - Dayūl),正是汉文译名提䫻 /tiei-yut/ 之源。唐代习惯以 /-t/ 入声翻译 /-l/ 或 /-r/。
16世纪初,欧洲人绕过好望角来到印度,将这个印度河港口记载为 Diul 或 Diul-Sind。Diul-Sind,即“印度河(Sind)之 Di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