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字是一种修辞的方法。是根据文字的形、音、义加以分析,利用两字之间相同的部分进行推衍或替代的一种修辞技巧。依其应用的面向不同,可以概分为“化形”、“谐音”、“衍义”三大类,在有些例子之中,三类析字技巧可以结合起来运用。
析字格在古典文学作品中就已相当多,包括古典诗词、联语、笑话、谜语、歇后语、谶纬中皆可看到应用的例子。在使用时,必须注意趣味性,避免过于牵强的比附,或成为无谓的文字游戏。
一个文字,为了辨识而有特定的图形符号,即“形体”;为了纪录语言而有对应的“声音”;为了表达心意而有一定的“意义”。在口语或书面上,就文字的形、音、义三要素加以分析,看到别的字有其中一项与本字有相合或相连之处,即借来替代或推衍的方法,就叫做“析字”。应用析字格,可以使语言更具趣味性。
析字格中,变化字形的析字称为“化形析字”;利用同音字或是两个字反切关系加以引申的,称为“谐音析字”;利用字与字之间意义相近或相反加以联想、牵附的,称为“衍义”析字。分述如下:
化形析字可分为“离合”、“增损”、“借形”三类。
汉字之中有依类象形的“文”,包括六书中的象形、指事;有形声相益的“字”,包括形声与会意。前者为独体,后者为合体,将合体的字离析,或是将独体加以合并的,是为“离合”。如《后汉书.五行志》中记载“,何青青;,不得生。”,即是将“千、里、艸(草)”三字合为“董”,“十日卜”三字合为“卓”,暗喻东汉末年的权臣“董卓”。
有时候离合字形时,可能借用俗体字或形近字,而未必符合文字学的规范。例如《三国志.魏延传》中记载“角之为字,也。”,“角”字为象形字,独体,不可拆为“刀用”,此处系依俗体字的写法;在《谢小娥传》中“杀我者,车中猴,”,其中将“門東草(艸)”合为“蘭”字,但“蘭”字下方应为“柬”而非“東”,仅因两字字形近似而借用。
将一个字的字形增添或减少一部分笔划的析字法,称为“增损”。如《镜花缘》第八十六回“…王主,绰号叫做王大”,即是以“王”字头上加一点(出头)为“主”字的增损法起绰号。
汉字中常有一字多音、一字多义的情形,在套用古语时故意将其中一两字改为别的音义,进而改变全句意思的,就称为“借形”。如沈复《浮生六记》中所载,陈芸用《后赤壁赋》典语“今日之游乐乎?”提问,沈复友人亦以《左传.僖公三十年》典语“非之力不及此”回答。但在《左传》原文中,“夫”字应读为阳平声,为指示形容词,即“此”、“彼”之义,指秦穆公。此处则读为阴平声,将“夫人”借作“太太”之义,指沈复的夫人陈芸。
谐音析字可分为单纯谐音的“借音”,或是应用声韵学的反切关系拼字的“合音”两种。陈望道将应用反切的谐音析字又析为:“利用反切上用做反切的两音的”“切脚”,以及“利用反切上顺倒双重反切的”“双反”两种。
谐音析字与双关修辞中的“谐音双关”,因为都有借助同音的他字来表达含义,所以很容易混淆。两者不同之处在于:谐音析字只借取字音,而谐音双关必须同时兼有字面上、字面后的意义,但以字面后的意义为主。
汉语中同音字存在的现象相当普遍,两字字形不同,但因音相近而借用的,叫做“借音”。例如歇后语“姓郑的嫁给姓何的-正合适(郑何氏)”。
反切是从东汉开始使用的汉字注音方式,是取上字的声母与下字的韵母合为一字的音读。应用反切法将两个字的声音拼合在一起成为一个字,就是合音析字。例如《镜花缘》第十七回中,一紫衣女子说“”,即是以“吴郡”切“问”、“大老”切“道”、“倚闾”切“于”、“满盈”切“盲”,暗指“问道于盲”。
如果是以两字切两字,即“上字声母加下字韵母”为一字、“下字声母加上字韵母”为另一字,叫做“双反”。如《南史.陈后主纪》中:“或言后主名,反语为,亦败反之征也。”即是以“叔宝”切“少”、“宝叔”切“福”。
衍义析字分为牵附、演化二类。
随着话中甲字的字义,故意牵扯出乙字来的方式,就叫“牵附”。例如《红楼梦》第二十八回中林黛玉说:“倘或明儿来,什么来,也得罪了,事情也就大了。”句中“宝姑娘”是对薛宝钗的习称,真有其人;而“贝姑娘”并无此人,只是依照平日“宝贝”二字常连用而牵附出来的。
在一些学者的著作中,有提出“连反”、“仿词”两种修辞格。其中“连反”是以词语中的一字的反义,临时牵扯出另一个新词,例如由“才”衍生出“才”;“仿词”则是仿用旧语,更换其中某个词素以造出新义,两者皆可归于“牵附”之下。
若隐藏本字,需由表面字义细细推求才可得出本义的方式,称为“演化”。古称为“缪语”,类似《文心雕龙.谐隐》中说的“遁辞以隐意、取譬以指事”。例如《红楼梦》第五回中的《金陵十二钗又副册》,以“难逢,易散”暗寓“晴雯”之名,就是演化法。
在有些例子之中,会同时应用两种以上的析字法。最著名的故事为《世说新语.捷悟》中记载,曹娥碑碑背题“”,就要先以衍义析字中的“演化”,将原八字代换为“色丝、少女、女子、受辛”,再以化形析字中的“离合”法,合为“绝(絶)妙好辞(辤)”四字。
在字谜之中,常用“加字”、“减字”、“拆字”等技巧构成,都可视为析字法的应用。如:
古典诗词中常用离合法,如“何处合成愁,离人。”
另外,在古诗中需对仗的 时候,有所谓“借音对”,即本字字义不相对,但应用借音析字使其相对的方法。例如唐代崔峒的五言律诗〈宿禅智寺上方演大师院〉: “石林高几许,金刹在中峰。日空山梵,霜后夜 钟。竹窗回翠壁,苔径入寒松。幸接无生法,疑心怯所从。”其中颔联处“白”与“清”本义不对,但“清”字借音为“青”而成为“颜色对”。
歇后语中常使用借音与离合的手法,各举一例如下:
在应用的原则上,消极的来说,不应使用牵强附会的析字;若是应用在文学中,也最好不要是析字变成单纯的文字游戏。就积极的方面,由于拼音文字除谐音析字外,其他的析字方式较难出现,汉字的使用者可多应用析字发挥文字之特性;另外,析字常可展现民间的、口语的趣味,可以使文学作品更加平易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