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尧姆-克雷蒂安·德·拉穆瓦尼翁·德·马勒泽布(法语:Guillaume-Chrétien de Lamoignon de Malesherbes,1721年12月6日-1794年4月23日),常被人称为马勒泽布或拉穆瓦尼翁-马勒泽布,是法国旧制度时期的政治家和大臣,后来又成为了路易十六受审时的辩护律师。当他担任助理法庭(英语:Cour des aides)长官时,他对皇室的铺张浪费做出了严厉的批评。身为皇家总审查官时,他又对百科全书的出版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尽管他忠于君主制,但他的作品为法国启蒙运动时期自由主义的发展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马勒泽布出生于巴黎的著名的法学世家,是法袍贵族(英语:Nobles of the Robe)的一员,他所接受的教育也是在给以后法律上的职业做铺垫。1750年,马勒泽布的父亲纪尧姆·德·拉穆瓦尼翁·德·布朗梅尼尔(英语:Guillaume de Lamoignon de Blancmesnil)当上了大法官,随后任命马勒泽布为助理法庭(英语:Cour des aides)长官兼皇家总审查官。后者需要承担起审查法国出版业(英语:Censorship in France)的大任。在职期间,马勒泽布与巴黎的文学领袖们保持着联系,这些人里就有百科全书派的德尼·狄德罗和让-雅克·卢梭。在百科全书出版这件事上,他的提供的帮助极大,而教会,尤其是耶稣会,对此十分惊愕。
1771年,莫普计划削减助理法庭和高等法院的权力。由于助理法庭反对这个方案,所以助理法院被勒令解散。身为助理法院长官的马勒泽布也批评了这个方案,原因是方案中的司法系统过于集权,还废除了世袭性质的法袍贵族,因为后者被他当作是人民的守护者,且凭借它的独立性还可以平衡王权。为此,他发表了一份抗议书反对新方案。但随后他就被放逐到了马勒塞布城堡。。在接下来的三年里,马勒泽布专注于园艺和旅行。确实,他一直是一个狂热的植物学家;确实,他一直是一个狂热的植物学家;他在马勒泽布的林荫大道举世闻名;他还撰文反对布丰,并为卡尔·林奈的植物分类法辩护;且自从1750年开始,他就是法国科学院的一员。
1775年,路易十六继位后,马勒泽布被召回巴黎,与之相随的是一个重组过的助理法庭。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他带头写下了著名的助理法院谏言。这份谏言详细描述了旧制度所面临的问题,并提出了全面修订财政政策的计划。路易十六对此印象深刻,加上自己对政府未来的担忧,便任命马勒泽布为宫廷国务大臣(英语:Secretary of State of the Maison du Roi)同年,马勒泽布被选入法兰西学术院。不过,他只做了九个月的国务大臣;因为宫廷固执己见,反对他的方案,其中有财政紧缩和包括减少随意签发的秘密逮捕令(英语:lettres de cachet)在内的各项改革。所以过了不久,他就发现自己丧失一切政治支持了。
和劳恩男爵安·罗伯特·雅克·杜尔哥一起在1776年退休后,他又在自己的别墅中度过了一段时间。但法国在大革命前夕的局势使他无法从政治中脱身。1787年,他写了一篇有关新教徒权利的文章,并设法让他们在法国得到民事承认。那年晚些时候,他上呈给国王的备忘录中详细阐述了君主制会带来的灾难性局面,且它会使“未来的灾难”无法避免。
1792年12月,路易十六被囚,并面临审判。马勒泽布自告奋勇,成为了国王的辩护人。在国民公会的审判中,他与弗朗索瓦·特龙谢(英语:François Tronchet)和雷蒙·德塞兹(英语:Raymond Desèze)一起为国王辩护,但最终还是失败了。审判结束后,他含着泪水将死刑判决告诉了国王。
此后,他再次退隐。1793年12月,他和他的女儿、女婿以及孙子孙女一同被捕,并被囚禁在自由门监狱(英语:Prison Port-Libre)。1794年4月23日,他们在巴黎上了断头台。
尽管马勒泽布至死都是一个忠诚的保王党,但他也对改变法国的启蒙思想有所了解。他受到了弗朗索瓦·芬乃伦和孟德斯鸠的作品的影响,与卢梭和杜尔哥的友谊也影响了他许多。在他的职业生涯中,他曾多次批评君主制的不足,比如纳税政策的不公平和任意性以及金钱的挥霍,而这些言论都被后来的革命者所引用。尽管他相信等级制度是自然且明智的,但他还是担心等级制度会对行政和司法产生扭曲的影响;事实上,他认为贵族的特权应该通过对法国的服务来获得,而不应该生来就有。马勒泽布还强调了沟通在统治中的重要性,并认为国王更应注重于处理公众舆论和社会的不公。
在任职出版业审查官期间,马勒泽布展现出了他对温和改革的倾向性。当他从这一职位退休后,伏尔泰写道:“通过给予新闻界更多的自由,马勒泽布先生不知疲倦地服务着人类。”其实,当时的审查制度并没有被不假思索地当作是对启蒙运动有害的,而且几名杰出的思想家就被雇佣为审查官,其中包括狄德罗和达朗贝尔。尽管马勒泽布认为攻击政府权威和宗教的书籍应该被封,但他反对审查并允许一些被标为“危险”的哲学作品出版。有一次,马勒泽布就授予了克洛德·阿德里安·爱尔维修激进的作品象征着独有出版权和官方认可的皇家特权,而这引起了一场社会丑闻。宫廷最终撤销了皇家特权,而高等法院下令烧毁这些书。另一次, 马勒泽布对卢梭的爱弥儿印象深刻,便和他的代理做了一系列工作来让这本书秘密出版。
马勒泽布将他对政府效率低下和特权的批评也用在了审查上。他认为禁止太多的书会扼杀图书业并使禁令最终无法实施,以此来为自己宽容的审查制度辩护。此外,通过拒绝支持法国贵族要求出版或禁止某书的请求,他还打破了出版业的这项传统。
从审查官一职退休的数十年后的1788年,马勒泽布出版的他的《新闻自由回忆录》(Mémoires sur la Liberté de la Presse),在其中他批评了他曾负责强化的审查制度。在法国大革命的前夜,他又以可以鼓励公众辩论为理由为新闻自由做了辩护:在审查制度下,只有最极端的作家才会冒着风险去触及敏感话题,而公众也会被剥夺去阅读“温和理性的作家”的观点的权利,而这些作家“对公众是最有用的”。事实上,马勒泽布已经接受了有关国民的革命性言论,认为国民只能通过自由的讨论才能得到真理,而这种讨论比起审查来更能有效地阻止“谬误”的传播。但是,他并没有完全摒弃审查这一概念,反而设想了一个自发的审查体系,这个体系能够让作者不会因为自己的思想而受司法迫害,只要他们在出版前得到了官方批准的话。
去世几年后,传记作家将马勒泽布描绘为一个浪漫主义者,雅各宾专政下的无辜受害者。1911年版的大英百科全书如此评价他:
近来,法国学者弗朗索瓦·莫罗(法语:François Moureau)则批评了这种类似于“圣徒传”的写法,并着重强调了马勒泽布职业生涯中的矛盾:塑造他的,既有对启蒙思想的开放,也有身为旧制度公务员的义务感。现代对马勒泽布的其他评论也相似于此,比如乔治·凯利(George Kelly)就将马勒泽布描绘为一个“两面派”。
马勒泽布也因为他的思想上的“重孙”亚历西斯·德·托克维尔而受人铭记,历史学家罗杰·威廉斯(Roger Williams)称这种纽带就是“自由主义的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