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乘起信论》(回译梵语:Mahāyāna śraddhotpāda śāstra),略称《起信论》,是大乘佛教的一部论书,法性宗的提纲挈领之作,相传为马鸣菩萨依据《楞伽经》所造,依据真谛三藏之弟子曹毘为其所作传记,此论为真谛于太清四年(公元550年)译。篇幅凡一卷,是自隋、唐起对汉传佛教影响很大的一部论著。
自唐代开始,出现质疑,认为此论是在中国所写作,非由马鸣所造。学者望月信亨、梁启超、欧阳竟无、吕澂等人皆主张此经是在中国创作。境野黄洋、宇井伯寿、汤用彤等人则主张是由印度传入,在中国译出。
本论主要阐述了于大乘佛教生起正信的理论,简明扼要地概述了如来藏唯识学派思想,体现了汉传佛教部分宗派所推崇的即身成就见性成佛之宗旨。
主要分为五个部分。第一部分为“因缘分”,叙述造本论的目的在于让人们正确地了解大乘佛法的根本旨意,从而通过修行脱离苦恼、证得极乐;第二部分为“立义分”,确立本论的中心论点;第三部分为“解释分”,详细阐释主题,为全论之重点所在;第四部分为“修行信心分”,着重指出通过修行鉴定大乘佛法的重要性;第五部分为“劝修利益分”,显示依据本论进行修行将带来的功德利益。
本论以南朝梁真谛三藏的译本较为流行,译于太清四年(公元550年),有说此真谛译本为智恺执笔于承圣三年(公元554年),称为梁译;另外,唐代实叉难陀重译此论,称唐译。
据说玄奘大师至印度求学时,曾经将此书自汉译梵。近代杨仁山居士曾经与英国传教士李提摩太(Richard Timothy)合作将本书合译成英文。
对本书的注疏,历代甚多,其中以隋代慧远的《大乘起信论义疏》、新罗元晓的《大乘起信论疏》、唐代贤首法藏的《起信论义记》最为重要,三书合称为《起信论三疏》。
关于《大乘起信论》的著者、译者及其是否为来自印度佛教的学说,在佛教不同宗派间和学术界内,历来众说纷纭、争论不断。
隋朝开皇十四年法经等著《众经目录》记载当时传说本论为真谛译,但是因为此论未见于真谛译经目录中,将它归属于疑惑部,此目录所记载的真谛译作除二则列为疑惑之外都记为在陈代所译。唐朝智昇《开元释教录》称隋朝《众经目录》将《大乘起信论》列入疑惑录是错误的。
隋朝开皇十七年费长房著《历代三宝纪》引述了二篇真谛三藏译经目录,分属梁代与陈代,本论为梁代所译,时间为太清四年(公元550年),此说为《大唐内典录》及其后的译经目录所承袭,《历代三宝纪》提及了真谛弟子曹毘所作《真谛三藏历传》。唐朝道宣《续高僧传》引述了《真谛三藏历传》,其记载的真谛译经的部数及卷数,是《历代三宝纪》所引二篇目录的总和。
马鸣菩萨的禅观法门由姚秦鸠摩罗什传译于《坐禅三昧经》之中,作为譬喻师的代表人物,时人以马鸣、龙树先后并举,鸠摩罗什所传禅法甚至被称为“宣马鸣所述”。隋朝净影慧远《大乘起信论义疏》记载,在《心论》、《杂心论》和《成实论》流行之后,马鸣菩萨依据《楞伽经》造《大乘起信论》。
《开元释教录》引用了《续高僧传》的真谛传记,在《历代三宝纪》和《大唐内典录》的基础上,对真谛梁、陈二代译经目录进行了订正,并补充记载《大乘起信论》为马鸣所造。
《历代三宝纪》提及慧恺在陈代于广州笔受《摄大乘论》,《续高僧传》有智恺投奔岭南协助真谛译经等的详细记载。现在流通的真谛译本前,有唐朝时附加的题为智恺所写《大乘起信论序》,记载此论为马鸣造真谛译,智恺执笔于承圣三年(公元554年),此说与唐朝《新译大乘起信论序》有关记载相同,《新译大乘起信论序》记载当时法相宗据《成唯识论》而“诽毁”《大乘起信论》。《开元释教录》将二序所记的承圣三年癸酉,更正为承圣二年癸酉。《大乘起信论序》记载的智恺助译事迹及史地要点与古说不同,现在的学术界对此序的译经记载一般不予采信。
唐朝靖迈《古今译经图纪》引用了与《历代三宝纪》类似的真谛二代译经总录,含有《大乘起信论》,但没有提及每部经的具体译出时间,提到惠恺笔受,但未指明他于何时何地所受何经。唐朝法藏在《古今译经图纪》记载上基础上结合《大乘起信论序》等记载而自成一说。
姚秦鸠摩罗什译《马鸣菩萨传》和元魏吉迦夜译《付法藏因缘传》属譬喻因缘部类,不提及马鸣之著述,这也引发后世怀疑,《大乘起信论》并不是由马鸣所造。唐代均正著《四论玄义》,其中认为此论是由地论师所造,非由马鸣所造。晚唐新罗珍嵩称《大乘起信论》依据《渐刹经》而造。
日本学者中,最早提出质疑的是舟桥水哉,他在1906年著《俱舍哲学》中提出《大乘起信论》为中国撰述;望月信亨费时25年以上研究《大乘起信论》,他综合既往论文于1922年出版《大乘起信论之研究》,提出《历代三宝纪》的记述纯属杜撰,《法经录》所载则表示卓越的见识,本论依据了伪妄的《占察善恶业报经》,撰述者属地论宗相州南道派,由昙遵口述昙迁笔录而成;村上专精也发表论文认为,撰述者属于摄论宗,可能是隋文帝在京师召见过的九江道尼之类的人物,这些见解在日本兴起对《大乘起信论》作者的讨论。认定此论是在汉地写成的中国学者,有梁启超、欧阳竟无、吕澂、印顺、方东美、高振农等。
吕澂根据《楞伽经》魏译本与刘宋译、唐译二本之间,有些地方存在由于根本教理分歧而导致的明显差异,认为这是出自菩提流支的误解,而《大乘起信论》于此等处完全同于魏译本,可断定《大乘起信论》是根据魏译《楞伽经》而写作,因而此论是在中国写成,并推测其可能出自修习“一行三昧”的禅宗四祖道信宗门之中。
印顺法师认为,一意识论透过真谛传入中国,影响了《大乘起信论》,本论立心、意、意识三分,其中的意又分为:业识、转识、现识、智识、相续识,这与《瑜伽师地论·本地分》的五心说可能有对应关系,并与《解脱道论》的九心轮等可能也有着类似含义。最早传译“一行三昧”的是扶南三藏曼陀罗仙,通过对扶南相关经论和真谛三藏所译经论的特殊要点进行的研究,加上真谛有着在扶南游化多年的背景,印顺认为本论与玄奘新译的唯识学的不同之处,可能是扶南南传大乘佛教的特色。
方东美认为此论是在中国写成的伪书,虽然在思想上属于《楞伽经》系统范围,但应是源自于真谛传译的《金七十论》的数论派哲学的偷天换日之作。
但也有很多学者持相反看法,如前田慧云、境野黄洋、松本文三郎、羽溪了谛、常盘大定、林屋友次郎、铃木宗忠、宇井伯寿、平川彰,以及汤用彤、周叔迦等人,认为没有确切证据证明本论为中国人撰述,即便不是马鸣造真谛译,也应该维持此论由印度撰述传入中国翻译之隋朝古说。宇井伯寿在比较真谛译经的各种记录后,认为此论的确是由真谛译出,原本来自印度 。平川彰认为《大乘起信论》中“故”字的用法,近于梵文语法,与汉语不同,等理由支持它是由印度著作汉译而成 。
本论文字流畅、条理清晰,在论藏中较为平易近人,汉传佛教中很多宗派,例如华严宗、天台宗、禅宗、净土宗等皆受其影响,是真常唯心论的典型论著。有学者称,其“一心开二门”的理论指出心能从超越性及现实性的两面来生一切法,如此则较玄奘所传译的法相宗唯识学,有着更进一步的开展,能对清净法的根源有所交代。
新儒家人士牟宗三,则借用了“一心开二门”的构造来说明其“两层存有论”的概念,心真如门对应物自身,心生灭门对应现象界,而二门最后还是归于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