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仙诗

✍ dations ◷ 2025-07-25 12:17:15 #道教,诗体,中国古典诗歌,神话题材作品

游仙诗,中国古代诗歌类型之一,以遨游仙境、上升天庭为主题,抒发向往成仙的心愿,广泛采用道教神话传说为素材。有些游仙诗寄托以有志难伸的不满,抒发愤世嫉俗与苦闷之情,也有游仙诗以登临仙境比喻男欢女爱,抒写俗世的悦乐。广义的游仙诗,包括楚辞等辞赋,屈原《离骚》被视为游仙诗的起源,为后世所仿效。历史上游仙诗最兴盛的时期是魏晋时代,代表诗人有东晋的郭璞和晚唐的曹唐,其余重要诗人有曹植、阮籍、李白等。文学批评家对游仙诗整体评价不高,认为游仙诗精神价值太过尘俗,缺少了想像力和宏伟的架构。

游仙诗抒写游览仙境,歌咏神仙世界:255,主题大致有五种:

部分游仙诗抒发苦闷之情,在冲突中挣扎,但没有找到出路或归宿,如阮籍〈咏怀诗〉,即使写到神仙境界,也难以摆脱俗世的羁绊:127:213。诗人往往愤世嫉俗,不满现世而别有希冀,想逃到另一世界,但理智上,他们大多并不真正相信仙界,幻想醒觉以后,有更空虚和更苦闷的心情:127-128。

早期游仙诗的典型情节,有以下两类:

六朝时,游仙诗所写仙境多集中于华山、泰山等名山,诗中人可由昆仑上升天庭,仙人以王乔、赤松子为主,其次为西王母与东王公,所用典故较为固定,成为套语,意象缺乏新意。东晋开始,诗人取材较广,如郭璞〈游仙诗〉有取于《山海经》,庾阐的游仙诗取材自刘向《列仙传》:26、42-44,庾信则有取于葛洪《神仙传》。这一时期,游仙诗受道教影响较深,加入了道教词汇,甚或述说学道过程:54-55、49-51。部分游仙诗描写山水草木等大自然景物,促进山水诗的兴起:538。

游仙诗历史可分三期:

屈原的〈离骚〉和〈远游〉是游仙诗的开山鼻祖,后来的摹拟作品也多有不及:9:108、110。〈远游〉有道家神仙思想,描写赤松子、王乔、韩众等仙人:109-111;〈离骚〉中,诗人游历天国,乘神龙之车,但被天上神仙排斥,天国关闭不开,唯有返回人间:186、188。宋玉的〈九辩〉详述上天历程,有超尘绝俗之想:187-188。汉赋中,贾谊〈惜誓〉、严忌〈哀时命〉、张衡〈思玄赋〉等游仙作品,都模仿楚辞;而曹操和曹植的游仙诗,也受到辞赋的影响:113:193、200。秦朝博士所作的〈仙真人诗〉,是游仙诗最古的例子之一,其主题学者有两种说法:一为长生不老,一为巫师的神游体验:325-326:4。汉代朝廷祭祀所用的〈郊祀歌〉,也表达登仙或飞升天界的愿望。乐府诗中的游仙诗,有〈王子乔〉、〈董逃行〉及〈善哉行〉等,大多都源自民间歌谣:330-333、339-340,部分游仙诗以淮南八公为主题,多源自民间祠庙祭祀所用的乐曲:114:350。

游仙诗最具代表性的名篇,大多数完成于魏晋时期:88。三曹父子开始大量写游仙诗,曹操现存有〈气出唱〉、〈精列〉等4篇,曹丕有〈折杨柳行〉1篇,曹植则有〈升天行〉、〈仙人篇〉、〈五游咏〉等10多篇。曹植在理智上怀疑神仙:115,却假托神仙以抒发对现实社会的不满,其诗也有模仿屈原之处:349:34,被朱光潜批评为“没有真正的生命,既无深情,也无逸致”:117。阮籍的游仙诗寄托怀抱,成就较高,其〈咏怀诗〉82章中,有接近40章涉及游仙,往往抒发对人生的不满,表明其退隐自处,不与当权者合作的政治态度:36-37:117-118。陆机的〈东武吟行〉则以辞藻华美,对偶工整见称:36。

东晋游仙诗文字较华丽,讲究对偶 :46。郭璞向往神仙之说,所写仙景新鲜而具体,但气象规模较狭小,诗中主角多是栖于山林的隐士,多用对偶,诗风华丽:118-119:358,多作自叙及慷慨之辞,部分素材来自《山海经》。郭璞受阮籍影响,把游仙诗当作咏怀诗来写,抒发苦闷与不满:41-43、109-110、115,有愤慨不平之情:533。其中一首:

这首诗运用对比手法,指出富贵虚幻,不如隐居求仙:537、539-540。一些东晋道士的游仙诗,与郭璞的相似:324。郭璞作品是中国游仙诗的代表作,刘勰赞赏郭璞“仙诗亦飘飘而凌云”、“挺拔而为俊”,影响唐代与道教有关的诗人,如李白、李商隐、曹唐等:95、103、13。

南北朝游仙诗创作较少,或因山水诗兴起,游仙作品相对减少:46:359。游仙诗自楚辞变为五古,到郭璞发展可说告一段落,其后鲍照、庾信、李白等都写过游仙诗,大体上继承阮籍和郭璞,发展不大:121。与魏晋名篇相比,唐代游仙诗较少达致“新鲜而有力”:69。不少游仙诗写梦游仙境,当中王勃〈忽梦游仙〉为最早例子,中晚唐诗人如白居易、李沇、沈彬等,亦写入梦后游历仙境:65-66。唐代诗人给游仙诗赋予新生命,藉以表达现实生活中的挫折与欢悦,游仙诗有狎妓的新意思,其意源自张�的唐传奇〈游仙窟〉:87、67。唐代妓院中人常以“仙”、“真”为艺名,游仙诗的“仙家”,实为妓院,仙家玉女实为妓女。这种游仙诗强调人仙相恋,特别喜欢运用六朝志怪小说中刘郎、阮郎与仙女结为夫妻的典故,表现文人的风流自赏。这类游仙诗可说是娼妓文学:84-89。

晚唐道士曹唐是写下最多游仙诗的唐代诗人,成就颇高:169、89,为游仙诗开一新方向,不再用辞赋或五古的体裁,改用七律和七绝,现存诗两卷,大半是游仙诗:121,有七律〈大游仙诗〉50篇,七绝〈小游仙诗〉98篇:169、135。曹唐虽然还俗,但仍倾慕神仙,熟读道教经书,采用葛洪《神仙传》、陶弘景《》《汉武帝内传》以及其他道经中的传说,素材之丰富多样,前所未有:136、178、202。其诗常以神仙传说为题材,如刘晨、阮肇上天台山、汉武帝与西王母、张硕与杜兰香等故事,往往涉及男女感情:121-122。诗风方面则遣词鲜明亮丽,〈大游仙诗〉叙事精简,善于改造神话情节,表现神话中人的心境:223、22、143,〈小游仙诗〉则寄寓作者对神仙传说的感慨:159,如以下一例:

此诗引用《神仙传》中费长房的故事,表现沧海桑田、人事全非的感慨:163。曹唐也运用把妓女当作仙女的隐喻,部分作品有浓厚的性爱色彩,写宫嫔服饰之盛与逍遥行乐的痛快,与当时盛行的宫体诗相似:145:123。

晚唐僧人贯休作有〈梦游仙〉诗,抒写仙境:190。从曹唐起,游仙诗往往与宫体诗合流。其后用七绝写游仙诗,数目最多的是清代的厉鹗,共有300多首,声称学习郭璞与曹唐,风格亦与曹唐相似:124:173。

游仙诗对仙境的理想往往并不高,有浓厚的物质主义色彩,仙境的极乐,大多就肉体需要而言,都是精致化的肉体感受:126-127。如曹操的游仙诗,大部分描述神仙欢宴的可喜可乐。不少游仙诗一味歌颂仙境,表现对世外的憧憬,缺少寄托;仙人没有追求什么哲学思想:209-210、214,不作智慧的追求或道德的奋勉,没有引导精神向上的激励,精神价值“太尘俗,太鄙陋,不能产生很伟大的艺术作品”:127,其情怀往往没有归宿,不能产生庄严灿烂的意象:128。对仙境的描绘,游仙诗一般过于薄弱:208,没有首尾贯串的故事,对仙人的描写亦太简略,相对于西方的史诗,游仙诗缺少了想像力和宏伟的架构:129-130。

美国学者薛爱华译注曹唐〈小游仙诗〉33首,写成一书,1985年加州大学出版社出版:1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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