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富像,取自1934年《庚子辛亥忠烈像赞》
宗室寿富(满语:ᡠᡴᡠᠨ
ᡧᡝᠣᡶᡠ,穆麟德:,太清:,1865年4月3日-1900年8月17日,同治四年三月初八日亥时-光绪二十六年七月二十三日巳时),字伯茀,号菊客,又号兰客,清朝镶蓝旗第五族宗室,溥字辈,清朝政治人物、诗人、词人。
寿富自幼博览古籍,擅长古文、诗、词,尤其谙熟《周官》、《三礼》、《太史公书》,同时涉猎外国各国历史,读书过目不忘,又通习算术,著有《四元玉鉴补释》。品性刻苦孤傲,有其父宝廷之风,喜好欣赏山水泉石,静默而不见喜怒,每当谈及忠孝之事则凛然动色,自幼时已然被视为大器之才。宝廷罢官时间早,家庭经济贫困,甚至无法满足餐食,于是遣寿富就学于外之同时自己教授七经。年纪稍长,受业于张佩纶及张之洞门下。治经学不局限汉、宋,惟倾向二程;论天下大势,主张泯除满汉畛域为先。寿富崇尚气节、重视新学,孝顺事奉父亲,总是委曲以符合其父意旨。
光绪十四年(1888年)戊子科顺天府宗室乡试举人。
十六年,父亲宝廷去世,铺草席、枕土块、不吃盐酪酱料,服丧二年余;萨廉认为过于矫情,录取寿富的乡试副考官翁同龢则表示“敬之爱之”。
二十三年(1897年)春,光绪帝构思变法,许多旗人怕损害利益而多反对新法,寿富忧国势不盛、八旗人才衰微,作〈与八旗君子陈说时局大势启〉:
“呜呼,天下大势岌岌哉!外人知之,中国不尽知;四方或多知之,我八旗则知者三四,不知者六七也。我八旗世禄世官,休戚与共,苟非婚姻,即是骨肉,乃记全盛之隆规,忽当其之大势,然眉不知急,剥肤不知痛,酣然以嬉,涣然以处,危哉!痛乎,其坐以待毙也!
……窃观天下纷然,思匡王室,我八旗若不自励,不惟负咎君父,将必启侮四方。消息甚微,所关极大。……中国存,诗书乃可进身;本朝兴,八旗乃为贵族;国家安,富家乃保货财;愿我兄弟思家国之相关,先谋王室之安危,姑置一己之得失也。……今日之祸,举国酿之,君父受之;愿我兄弟思君臣之义,无卸责于君而自矜局外之智也。……章句破碎,大义乖,于是乎士鲜明理;华藻涂饰,真意少,于是乎士鲜实用。经有大义,五伦五常;史有大义,治乱兴亡;文有实用,明理纪事。愿我兄弟之为学者,先求其大,而归诸有用也。
……地不一国,国不一人,人各有心,心各有志。不察列国大势,不知其邦强弱;不察列国论议,不知其意美恶;不察列国学术,不知其技巧拙,是谓聋瞽。聋瞽者,侮之媒也。愿我兄弟廓其耳目,而周知外事也。”
并与康有为等人创立“知耻会”,勉例八旗子弟励学,主旨在“警顽傲,励以自强”,议者颇有支持及反对意见,寿富慨然坚持立场。作〈知耻学会后叙〉:
“……至于甲午之役,失高丽、割台湾、偿兵费至两万万,中国之耻,至斯亟矣。呜呼,此谁之耻哉?吾以为此非独君、相之耻,此我中国四万万人之公耻也。……嗟乎,人孰无君?人孰无国?彼皆能强其国、显其君,我则甘受侮辱、日受侵凌,此而不耻,我中国岂无人心哉?孟子曰:‘不耻不若人,何若人有?’今我不若人矣,可奈何?知耻之,莫如为学。学则智,智则强,强则大国亲我、小国畏我;不学则愚,愚则弱,弱则大国鄙我、小国犯我。我中国,神明之裔也,尧舜之遗也,不思与英、德、法、日并驾于五洲,而坐视黑人、红人之为奴,思执鞭而从其后,吾不可复见五大洲豪杰之士矣。哀我君父先民,而耻弛报馆之禁;下求才之诏,许天下书院参讲时务,变科场之试,以兴新学也。九重苦心,岂得已哉?……我八旗则虎贲之世仆也,我大宛则徇袭之都士也,四方君子之从宦京师者,则霭霭吉人、修修俊彦也。乃不能购集图书、私相讲习,以弁冕四方、提倡三辅,此非我京师诸君子一大耻哉?”
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戊戌科第二甲第八十八名进士出身。同年五月,改翰林院庶吉士。同榜进士江南某君以自诩有才,在长沙徐树铭座间见到寿富位在自己之上而不满,认识后则释怀自贬,深相结纳。
戊戌变法期间,“力研新政,广交豪儒杰士”,浙江巡抚廖寿丰举荐寿富才能学问堪当大用,光绪帝召见于养心殿,寿富奏对诚恳恺切,光绪帝为之动容,到深夜三更才退离,充任京师大学堂分教习,派赴日本考查学校章程。返国作《日本风土志》四卷上呈。不久,戊戌政变爆发,党禁事起,从此闭门不出。寿富个性矜持高贵,不结交在朝官员,莳菊检书自娱,因此自号菊客。
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庚子拳乱事起,义和团讧闹京畿。寿富上书荣禄,建议最好借故命令董福祥军离开京畿,然后解散拳民,明言“董为祸根,拳其枝叶耳”,荣禄未采纳。八国联军到达,天津大沽礟台接连沦陷,战争氛围弥漫京师。众人认为寿富支持“新学”、袒护外国人,甚为愤恨,有人劝寿富逃到外地避难,寿富说:“吾宗亲也,宁有去理耶?”(我是清朝宗室,怎么能离开?)寿富与同母弟寿蕃二人之妻(崔氏)都是内阁学士汉军联元之女;联元重视儒术、厌恶新学,一向对寿富所为感到不满,直到受召入宫与寿富议论国势,则倾心接纳寿富观点。京城告急,慈禧太后召诸臣讨论对策,联元痛哭争论“匪不可用”,力陈各国公使必不可戕害,被某位王公喝斥,随即因主和而遭斩决,联元的家属便藏匿在寿富宅邸。
七月,八国联军攻打京师。寿富非常悲伤痛惜,慨然说:“毋庸问矣,此局至阽危,顾身为高庙子孙,一死尚足自断。”(毫无疑问,现今时局危险之极,考虑到我身为皇室子孙,还能决定自己的生死)当时外城将要沦陷,有人询问寿富紧急计策,寿富答道:“先护皇帝出险,再行作计。”(先护送皇帝脱离险境,其余再作考虑)或者请求其出逃躲避,寿富不回答。又请求由寿蕃带领妇女幼童出居墓庐,寿富说:“皮之不存,毛将安傅?”又说:“大宗(按指皇帝)如此,遑言小宗(远支宗室)。”寿蕃生平以忠节气概自许,意见与寿富相同,对人说:“图全果太无为。”
七月二十三日,联军攻破京师,入城,城中喧闹传言于自家竖立白旗的人能避免被杀,寿富获知光绪帝与孝钦显皇后已逃出京城,于是令寿蕃调合毒药,立遗书给交代华焯:
“大事已去,侍国破家亡,万无生理。老前辈如能奔赴行在,所敢乞力为表明侍已死于此地。虽讲西学,未尝降敌!家人有不欲死者,尚乞照拂;茍死亦听。外有先大夫奏疏、年谱及生平著作,并以奉渎,亦乞量力保全。敢百拜以请。”
遗书后自题绝命辞三首,中有“今日海枯看白石,二年重谤不伤心”之语。
寿富、寿蕃兄弟一同服毒,尚未饮尽,妹妹隽如夺下毒药并自己先喝下,八岁的妹妹淑如接着自杀,侍婢隆儿感佩家主的忠义,也把残余药沥喝完。此时毒效尚未发作,忽然听到联军士兵搜索城中,已逼近东院,寿富恐怕不立即死亡而被敌兵俘虏羞辱,于是改为上吊自缢,但因绳缳断裂而坠地。弟寿蕃神志坚定,另外绑定四个绳缳,寿富及二位妹妹与婢女一同缢死之后,寿蕃将四人尸体一一抬下放置于床榻,再结一个大缳在门楣,从容自缢。当时为七月二十三日巳时,寿富年三十六岁,寿蕃、隽如三十二岁,淑如八岁,隆儿二十一岁,小屋同时陈尸五具。
寿富之子橘涂仅九岁,寿蕃二子则仅能扶床站立;因寿富一直自责自己的言论害死了岳父,早有殉死的决意,联元的家属在寿富宅第中,知道寿富兄弟忠节不可挽回,则坚持力保两位夫人不一起殉死,以养育三个孤儿。敌军充斥城中,无法取得棺木,邻人傅兰泰借银百两购买五具柳棺,将寿富等五人埋葬于后圃。
赠侍讲学士。林纾客居杭州,获知噩耗便为寿富立牌位于孤山林社而哭之,知县方家澍、知府高凤岐赠金协助治丧。义和拳乱平定之后,林纾上京,且行且哭前往寿富邸。东屋门口就是寿富兄弟死节之处,林纾拜奠后谒见崔夫人,得知寿薰家的恶奴正在图谋侵吞遗产。于是林纾向顺天府尹陈夔龙告发,杖责叛奴,遗产才得以保全。随后大学士宗室昆冈请旨旌表宗室为国而死者,朝廷赠寿富光禄寺卿。宗人府又发文谕知会寿富之子橘涂,命其具陈寿富兄弟的殉节日期,宣付史馆。林纾以宝廷门生、寿富挚交的身份,撰写行状,呈请编入国史〈忠义传〉,“以光泉壤,以慰忠魂”。
文章风格持重不苟,著有遗稿:
有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