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格纳集团
俄罗斯联邦政府
至少
2023年6月23日,俄罗斯私人军事服务公司(雇佣兵组织)瓦格纳集团首脑叶夫根尼·普里戈任声称俄罗斯国防部对集团后方营地发动导弹袭击,随后普里戈任针对俄罗斯军方高层发动兵变。此为2022年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以来,瓦格纳集团同俄国国防部之间矛盾日益恶化的结果。普里戈任指责俄军在俄罗斯国防部长谢尔盖·绍伊古领导下于战场上屡战屡败及伤亡惨重,指责俄罗斯军方对瓦格纳集团发动导弹袭击,并强调俄国国防部对俄罗斯的威胁及其他严重指控;同时驳斥了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的理由,表示乌克兰和北约没有计划在2022年袭击顿巴斯和克里米亚。
普里戈任基于上述指控,敦促俄罗斯联邦安全局应以刑事立案起诉绍伊古,其后在6月24日宣布“必须制止该国军事领导层所展现的邪恶举动”,要进行“正义的进军”,将部队从乌克兰撤回俄罗斯顿河畔罗斯托夫,声言“如果有人挡住我们的路,我们将摧毁一切”。瓦格纳集团同当地俄国武装部队交火,占领了沃罗涅日市及顿河畔罗斯托夫所有军事设施。俄国国防部则否认普里戈任的指控;联邦安全局于同日以“煽动叛乱罪”对普里戈任展开刑事调查并提出刑事指控,计划对其进行逮捕。俄国国防部调遣部队进驻首都莫斯科加强警戒。
同日,白俄罗斯总统卢卡申科宣布与普里戈津达成共识“停止瓦格纳武装人员在俄罗斯领土上的行动,并采取进一步措施,缓解紧张局势”,据悉瓦格纳雇佣军已“调转队伍,按计划返回野战军营”。
叶夫根尼·普里戈任于2014年创立私人军事服务公司瓦格纳集团,被认为是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的心腹。尽管从技术上讲,根据俄罗斯法律,私营军事公司是非法的,但瓦格纳却被允许不受俄罗斯政府的阻碍运营。2022年俄罗斯入侵乌克兰期间,普里戈任及其瓦格纳集团的影响力急剧上升。根据西方情报机构的估计,瓦格纳集团的战斗人数从2017年至2018年的“数千名”增加到了2023年1月的50000名战斗人员。
据新闻网站Meduza,在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前夕,普里戈任便与俄罗斯领导层关系紧张,同俄罗斯国防部和俄罗斯总统办公厅发生冲突。普里戈任批评绍伊古在叙利亚的行动,称俄军在叙利亚的行动方式“过时”。与之相对,国防部长绍伊古亦不满普里戈任公司为俄军提供食物。因俄罗斯在战争开始阶段意图迅速使乌克兰投降的军事行动落败,瓦格纳集团影响力逐渐上升。
俄军在战争前几月损失惨重,总统普京则选择长时间延后部分动员计划,改征召瓦格纳雇佣军参与对乌克兰战争。作为该集团首脑的普里戈任因此获得极大的战略资源调取权,包括拥有私人空军及在监狱招募囚犯等权力。瓦格纳雇佣军因独立于俄国法律及联邦军事层级之外,而被视作是普里戈任的“私人武装”。据称俄国总参谋部及国防部对这种情况感到不满,并试图削弱普里戈任日渐增长的影响力。普里戈任也开始以激烈的言辞批判国防部,期间双方甚至有交火。
普里戈任经常批评俄罗斯军方领导层,表示他们的努力不足以在乌克兰战争中取得胜利。在其中一份声明中,普里戈任表示俄罗斯应该实施戒严,宣布新一波动员,并要求“让我们尽可能多的人生产弹药”,以及像朝鲜那样“关闭边境”,以赢得战争并“作为一个国家生存下去”。他批评谢尔盖·绍伊古的子女“无目的地乱花钱”,而因为战争,“普通人的子女则是撕成碎片被装在锌制棺材中送回来”。他称这种精英和普通人之间的社会分裂,随着“士兵和他们的亲人”的起义,有可能导致类似于1917年俄罗斯革命的事件。
普里戈任称那些为了避免“国家近期的问题”而在2022年俄乌战争期间离开国家的俄罗斯人为“叛徒”。他批评精英阶层“乘坐自己的商务飞机出国,将他们的孩子送到所谓的中立国家”,以逃避俄罗斯人民因战争而面临的严酷现实。普里戈任抨击俄罗斯寡头,指责他们摧毁了苏联并掌握了俄罗斯的财富,却不关心为俄罗斯的利益而战。
2023年6月23日,普里戈任在瓦格纳集团的Telegram频道上发表视频声明,称军团一个营地遭到导弹袭击。据事实查核平台啤令猫记者阿里克·托勒(Arik Toler)调查,疑似被导弹袭击的地点与战地记者亚历山大·西蒙诺夫(英语:Alexander Simonov)先前拍摄的军事营地相吻合。普里戈任在该视频中批评了俄罗斯政府为俄罗斯入侵乌克兰提供的理由,他表示俄罗斯发动乌克兰战争的目的是让俄罗斯精英受益。当天晚上,普里戈任再通过军团的Telegram频道,宣布正式向俄罗斯国防部发动军事行动,并号召有意者加入。普里戈任指控俄罗斯国防部长谢尔盖·绍伊古用火炮和直升机摧毁瓦格纳军团,其本人则“像个懦夫一样在晚上九点逃出顿河畔罗斯托夫”;他也表示,俄罗斯国防部袭击该集团的后方基地。国防部批驳有关说法,指并无袭击瓦格纳后方军营,称普里戈任的言论是“挑衅”;俄罗斯总检察长办公室则宣布依照《俄罗斯刑法典》第279条,对普里戈任“涉嫌武装叛乱”展开刑事调查,普里戈任有可能面临12年至20年监禁。俄罗斯将军谢尔盖·苏罗维金和弗拉基米尔·阿列克谢耶夫(俄语:Алексеев, Владимир Степанович)向瓦格纳军团战士喊话,敦促停止行动。
瓦格纳集团兵变的消息传出后,由俄罗斯官方控制的第一频道进入“紧急新闻转播”状态,主播叶卡捷琳娜·安德烈耶娃称普里戈任指控国防部袭击瓦格纳营地的说法子虚乌有,而普京总统一直关注着当前事态发展。俄罗斯国防部也表示并未袭击瓦格纳集团的基地,普里戈任的言论是“挑衅”。而根据俄罗斯媒体Meduza的分析,瓦格纳集团营地被袭击的视频极有可能是伪造的,理由有五:一是视频拍摄者没有按常理那样跑离爆炸地点,反而跑了进去;二是拍摄者当场就认为事件是俄罗斯空军空袭;三是现场没有爆炸通常会形成的弹坑,周围也没有泥土覆盖;四是覆盖在防空洞上面的树叶完好无损,附近的土坑中只有两团火,看不到弹坑,也没有炮弹碎片和火炮弹药容器;五是视频没有所谓“大量人员死亡”的迹象,只有一具身份不明的尸体及几个残肢。
针对普里戈任要向国防部发动军事行动的声明,俄罗斯军队与国家近卫军紧急向首都莫斯科及顿河畔罗斯托夫调派装甲车,其中顿河畔罗斯托夫靠近乌克兰战争前线,瓦格纳集团曾在此作战;按照计划,瓦格纳集团正往当地进军。23日至24日夜间,普里戈任发布录音,称瓦格纳集团正进入顿河畔罗斯托夫,呼吁国防部军队不要攻击。在当晚的另一段录音中,普里戈任称俄罗斯联邦武装力量总参谋部的负责人下令俄罗斯空军向在民用车辆中移动的瓦格纳纵队开火,完全漠视无辜群众生命,“如同过去一年半来,他们一直在杀自己人,而不是敌人。”另一方面,普里戈任也感谢部分拒绝执行任务的飞行员。
普京的新闻发言人德米特里·佩斯科夫称当前局势是“密谋叛乱”,俄罗斯军方部门正不分昼夜地向普京汇报最近发生的事件。并在普里戈任声明发出后,俄罗斯联邦通信、信息技术和大众传媒监督局随即施行新闻管制,屏蔽了Google新闻。
普里戈任再发语音,称瓦格纳集团击落了一架向他们部队开火的军用直升机,但是没有视频证据。而根据其他未被证实的画面,瓦格纳集团与俄罗斯正规军在顿河畔罗斯托夫爆发冲突。罗斯托夫州州长瓦西里·戈卢别夫(英语:Vasily Golubev (politician))要求居民留在家中不要出门,但是未有说明街上穿着军装的人是什么身份。另外他还表示,普里戈任正与俄国防部副部长尤努斯-别克·叶夫库罗夫会面。而冲突情报小组(英语:Conflict Intelligence Team)创办人鲁斯兰·列维耶夫(英语:Ruslan Leviev)分析了外传的罗斯托夫市中心视频,认为视频中的军人来自俄罗斯国防部,而当地行政大楼附近出现了俄罗斯联邦宪兵的车辆。消息指普里戈任的行动得到了俄罗斯志愿军团、鲁西奇集团(英语:Rusich Group)及俄罗斯反对派领袖米哈伊尔·霍多尔科夫斯基的强力支持。据俄罗斯官媒消息,瓦格纳军团已经占领了罗斯托夫的南部军区大楼。普里戈任表示自己做好了为俄罗斯人民牺牲的准备。
除了罗斯托夫,位于罗斯托夫与莫斯科之间的沃罗涅日也出现了激烈的战斗,瓦格纳军团士兵与俄罗斯军队在当地交战。报道指瓦格纳军团已经控制了当地所有军用设施。瓦格纳于6月24日发布视频称,沃罗涅日州布加耶夫卡(英语:Bugayevka)过境点有180名俄军向瓦格纳集团投降。沃罗涅日有油库爆炸起火,有指是俄军蓄意炸毁,防止瓦格纳部队取得燃料补给。瓦格纳部队在沃罗涅日附近部署铠甲-S1导弹。
当天,俄罗斯当局指控普里戈任涉嫌“组织武装叛乱”,理由是普里戈任扬言要袭击俄罗斯军队,以回应俄军对瓦格纳集团的袭击。俄罗斯安全部门指控普里戈任承诺对俄军进行“正义的进军”是发动政变。随后普里戈任发布视频信息,称瓦格纳军队已经离开乌克兰,向罗斯托夫进军,俄军高级将领则敦促瓦格纳军队后撤。
6月24日早上,莫斯科市长谢尔盖·索比亚宁、莫斯科州州长安德烈·沃罗比约夫(英语:Andrey Vorobyov)宣布当地进入反恐状态。莫斯科、沃罗涅日州、利佩茨克州、罗斯托夫州取消原定举行的群众性活动,莫斯科并宣布停班一日以“最大限度地降低风险”。俄罗斯国家反恐委员会同样宣布在莫斯科市、莫斯科州和沃罗涅日州实行反恐行动制度。防暴警察及国家近卫军进驻了圣彼得堡的瓦格纳集团总部。M4公路顿河畔罗斯托夫至阿克赛路段全面封闭,禁止车辆通行;丹麦电视二台(英语:TV 2 (Denmark))注意到俄罗斯时间上午9点59分的时候,Google地图显示M4公路畅通无阻,到11点15分才被完全封闭。路透社当日报道,目击者指有俄军直升机M4高速公路向瓦格纳集团军群事车队开火;网上也热传一段高速公路遭轰炸的影片,荷兰传媒BNO新闻(英语:BNO News)指是瓦格纳集团车队遇袭。
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向全国发表电视讲话,称普里戈任的行为是“背后捅刀”,强调俄罗斯武装部队已经接到消除武装叛乱组织者的必要命令,不会让1917年俄罗斯革命重演;普京承认罗斯托夫的局势“很困难”。其后,普京与白俄罗斯总统亚历山大·卢卡申科、乌兹别克斯坦总统沙夫卡特·米尔济约耶夫、哈萨克斯坦总统卡西姆若马尔特·托卡耶夫,以及土耳其总统雷杰普·塔伊普·埃尔多安进行电话会谈。车臣领导人拉姆赞·卡德罗夫表示,车臣共和国的国防部和国家近卫军的士兵已经前往紧张地区,准备好为此采取强硬措施。
普里戈津否认他试图发动军事政变,同时称若俄军高层拒绝会见他,其部队将进占莫斯科。视频被证实拍摄于瓦格纳集团控制的顿河畔罗斯托夫,但具体拍摄时间无法确定。普里戈任拒绝投降要求,称指“没有人计划按照总统、联邦安全局或其他任何人的命令自首。因为我们不想让这个国家继续生活在腐败、谎言和官僚主义之下”。集团称普京“做错了选择,对他来说更糟,很快俄罗斯将迎来一位新的总统。”
利佩茨克州州长伊戈尔·阿尔塔莫诺夫(英语:Igor Artamonov)证实,瓦格纳集团军群队已进入利佩茨克州,而且正在该地区运送“装备”,指“执法机构和当局……正在采取一切必要措施确保民众的安全。局势处于控制之中”。他“强烈建议他们(居民)不要离开家,并避免以任何方式出行”。相关地点位于莫斯科以南400公里。俄军在直通莫斯科道路入口堆放沙包,并在莫斯科西南处架设机枪阵地,还有士兵在莫斯科市郊挖战壕。
随着瓦格纳军队沿M4公路一路北进,莫斯科大批民众购买飞往国外的机票,其中格鲁吉亚第比利斯、哈萨克阿斯塔纳及土耳其伊斯坦布尔的航班已经售罄。新华社记者报道,莫斯科市区安保工作有所加强,市内警车明显增加但车流量减少;红场封闭管理、竖起围栏;当地民众生活则未受到明显影响,社会面运转基本有序。Flightradar24显示俄罗斯总统专机飞离莫斯科,前往圣彼得堡;普京发言人佩斯科夫则表示普京还在莫斯科办公。
位于圣彼得堡市的瓦格纳总部大楼被执法人员查封,大楼附近有警车和一些执法人员。执法人员在瓦格纳总部附近的车辆上查获了装有40亿卢布的纸箱。普里戈津表示,这些钱是用来支付员工工资和其他公司费用的。
6月24日晚上,瓦格纳部队停止向莫斯科推进。普里戈任在他的Telegram频道上发布了一段语音记录,表示他已同意“停止”部队向俄罗斯首都推进的行动。据俄罗斯24报告,白俄罗斯总统亚历山大·卢卡申科与普里戈任在普京的同意下举行了会谈,期间普里戈津同意停止他的部队行动,并“缓和局势”。俄罗斯24亦表示他们正在努力寻找“一种可接受的的方式来缓和(局势),并为瓦格纳私人军事服务公司的战士们提供安全保障”。
据称,卢卡申科斡旋达成一项协议,瓦格纳雇佣兵同意停止前进并返回基地,以换取他们的安全保障。普里戈任在一份音频声明中表示,他同意这项协议是为了避免流血冲突,他的部队正在“调转队伍,按计划返回野战军营”。瓦格纳部队于随后的晚上11时开始撤离顿河畔罗斯托夫,普里戈任也在不久后离开。克里姆林宫发言人德米特里·佩斯科夫宣布,对普里戈津的指控将被撤销,他将被送往白俄罗斯。瓦格纳战斗人员不会受到起诉,他们中没有参与叛乱的人可能会与国防部签订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