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脚(法语:Pied-Noir)是指生活在法属阿尔及利亚的法国或欧洲公民,亦可指1956年前生活在法属突尼斯和摩洛哥的法国公民。特别地,黑脚指出生在阿尔及利亚的欧洲定居者后裔,比如法国、西班牙、意大利和马耳他。自1830年6月18日法国入侵到1962年阿尔及利亚独立战争结束,阿尔及利亚一直处于法国统治下。在这段时间里,黑脚被直接称为阿尔及利亚人,而阿尔及利亚的穆斯林被称为穆斯林或原住民。根据1960年6月1日人口统计,阿尔及利亚共有1,050,000非穆斯林公民,其中包括130,000阿尔及利亚犹太人,占总人口的10%。
黑脚一词经常在阿尔及利亚战争中提及。他们反对阿尔及利亚民族主义团体,包括民族解放阵线和阿尔及利亚国民运动。黑脚和阿尔及利亚穆斯林之间的分歧根植于两者在经济和政治上的不平等,以及阿拉伯人、柏柏尔人和其它穆斯林团体对自身领导人的需求。两者的冲突导致了法兰西第四共和国的覆灭,以及大量黑脚移民法国。
至1962年阿尔及利亚独立,共有800,000黑脚移民法国本土,200,000选择留在阿尔及利亚。至1960年代,阿尔及利亚尚有50,000黑脚。返回法国的黑脚往往遭受左翼的排斥,一方面指责他们吸收了穆斯林文化,另一方面指责他们引起了阿尔及利亚战争。这些政治动乱导致了法兰西第四共和国的覆灭。在主流文化中,由于向往阿尔及利亚,黑脚也往往被认为和法国文化有距离。
黑脚一词的起源无法确定。根据牛津英语词典,黑脚指"a person of European origin living in Algeria during the period of French rule, especially a French person expatriated after Algeria was granted independence in 1962." 根据罗伯特词典,黑脚在1901年指光脚在烧煤室工作的水手,他们的脚经常被煤烟弄脏。在地中海地区,这些水手通常是阿尔及利亚原住民,所以黑脚是对阿尔及利亚人的蔑称。但是从1955年开始,黑脚指阿尔及利亚出生的法国人。所以黑脚作为一个贬称起源于法国本土。另有研究指出黑脚来源于法国士兵的黑色靴子,与光脚的阿尔及利亚人形成对比。其它理论认为黑脚来源于新移民工作在沼泽地或者酿酒厂,这种工作很容易弄脏衣服。
1830年,法国以一个外交事件为战争理由,入侵并占领阿尔及利亚海岸地区,总督侯赛因(Hussein)被流放,
19世纪30年代期间法国仅控制了阿尔及利亚的北部。
1839年,埃米尔阿卜杜卡迪尔开始展开与法国长达七年的抵抗(圣战)。法国后来与阿卜杜卡迪尔签署了两份和平协议,但是由于法国军队与议会之间的沟通问题,因此协议亦随之失效。协议流产后,阿卜杜卡迪尔将法国人驱赶至海岸线附近。作为回应,法国人则派出10万人的部队进攻阿尔及利亚,迫使阿卜杜卡迪尔于1847年投降。
1848年,阿尔及利亚被正式纳入法国。
在阿尔及利亚,穆斯林并不被当作是法国人,亦不享有和法国人同等的政治或经济利益。经济上,虽然在独立时候本地人人数为九百万,远远大于仅有一百万人的黑脚,但是全国大部分的公司、农场和住房都不属本地人所有。而在政治上,阿尔及利亚穆斯林1945年前在法国国民议会上并无席位,对当地政府的影响力亦相当有限。如果想获得法国公民权,当地人就必须放弃自己的穆斯林身份。由于会构成叛教罪,因此直至1930年,仅有3000名当地穆斯林获得了法国公民权。
从19世纪下半叶开始直至独立时,黑脚在当地的人口比例大概为10%。虽然他们只是数量上的少数民族,但却是当地最主要的政治经济力量。
1959年,黑脚的人口数量为 1,025,000人,占当地人口比例的10.4%。1926年,黑脚的人口比例达到其历史上的巅峰15.2%,之后就开始下滑。但是阿尔及利亚的部分区域依旧有大量的黑脚人口聚集,例如安纳巴,阿尔及尔,以及从西迪贝勒阿巴斯一直到瓦赫兰的广大区域。瓦赫兰自17世纪就开始处于欧洲人统治之下,1959年该地49.3%的人口为欧洲人和犹太人,随后为安纳巴(40.5%)和阿尔及尔(35.7%)。瓦赫兰省在当时是一个相当富饶的农业地带,占地16,520平方公里,从瓦赫兰一直延伸到西迪贝勒阿巴斯,是全阿尔及利亚非城市地带中,黑脚人口比例最高的地方(1959年数据为33.6%)。
犹太人在北非和伊比利亚半岛定居了数世纪之久。远在腓尼基人和希伯来人开展地中海贸易的时期开始,他们就活跃于该地,建立了提帕萨、歇尔谢尔以及阿尔及尔等沿海城市。根据口头记载,犹太人在罗马犹太战争(公元66-73年)后就从犹大迁至此地,而在西班牙收复失地运动之后更有大量的塞法迪犹太人为逃避宗教迫害而离开伊比利亚半岛来到当地。1870年,时任法务部长阿道夫·克雷米厄签署了克雷米厄法令,授予犹太人法国公民权。因此,阿尔及利亚犹太人也被视为黑脚。不过此举其实亦为当时一些较大的黑脚社区所反对,1897年阿尔及利亚因而爆发了反犹太暴动。而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克雷米厄法令被维希法国废除,犹太人在1940年-1943年甚至有职业限制。1943年犹太人的法国公民权得以恢复。1962年,很多犹太人在阿尔及利亚独立战争之后,亦和其他黑脚社群一样,移居至法国。
在法国对阿尔及利亚进行长达一个多世纪的殖民统治期间,部分法律可以在当地单独实行,其中包括伊斯兰教法,使得当地的穆斯林女性可以享有一定程度的财产所有权和继承权,这甚至是同期的法国本土法律也没有赋予的。但是由于阿尔及利亚人在两次世界大战中都承受着巨大伤亡,因此当地穆斯林逐渐产生不满情绪。民族主义者开始追求平权,控诉穆斯林在国家以及公民权益上的不平等。作为回应,法国授予六万名“优秀穆斯林”公民身份。1947年,法国在当地设立了两院制,两个议会分别代表法国公民和穆斯林。但是引起众怒的是,法国公民议会的投票权重却是穆斯林议会的7倍。阿尔及利亚民族解放阵线于是成立,宣布在当地建立阿拉伯伊斯兰国家。1954年,阿尔及利亚独立战争爆发。
战争爆发初期,民族解放阵线针对黑脚人发动了爆炸袭击、暗杀、大屠杀、强奸等暴行。当时黑脚人其实依然是相信法军能够平息暴乱的。但是1958年五月危机期间,以黑脚人为首,同时有众多的穆斯林参与的一支示威力量占领了阿尔及利亚的政府大楼。其时法军将领雅克·马絮为了平息暴动,组成了所谓“公共安全委员会”,点名要求夏尔·戴高乐就任法国总统,以“防止阿尔及利亚脱离法国”。法国议会因此被迫任命(329赞成224反对)戴高乐为法国总统。戴高乐上任后,曾计划3天内就访阿尔及利亚,以达成法阿两地和平共识。但是1959年9月,戴高乐却放权予阿尔及利亚让其就是否留在法国而进行自决——结果是独立派压倒性胜利。很多阿尔及利亚的政府和军队首领视此为叛国,故成立秘密军事组织以支持当地的黑脚人。秘密军事组织开始袭击支持戴高乐的政府官员和穆斯林,甚至尝试袭击戴高乐本人。其时社会舆论谴责秘密军事组织的谋杀与爆炸行动摧毁了两派达成和平的机会,但是由于黑脚人一开始就首先被主动波及,因此他们根本不相信有达成和平的可能。
1961年,反对派的不满情绪达到顶峰,发动了1961年阿尔及尔将领叛乱事件,但却失败了。随后,1962年3月21日,戴高乐与阿尔及利亚民族解放阵线达成停火协议。同年6月,阿尔及利亚人开展公投决定国家地位,结果是一边倒要求独立。消息传开了,瓦赫兰省的穆斯林开展了对当地黑脚人的屠杀。
阿尔及利亚独立的消息明确后,由于瓦赫兰大屠杀以及阿尔及利亚对黑脚人民族身份的态度,法国侨民开始迫切撤离阿尔及利亚。
1962年至1964年仅仅3年间,就有多达80万黑脚人逃离阿尔及利亚。很多黑脚人离开时行装简单,只是带了一个手提箱就走了。然而令人困惑的是,当时戴高乐政府却命令法国海军不要为撤离的侨民提供运输协助。直至1962年9月,安纳巴及西迪贝勒阿巴斯近乎变成空城。当地的很多法国侨民被告知 “la valise ou le cercueil”(要不选手提箱,要不选棺材),三个月内,当地几乎所有的行政机构、警局、学校、法院和公司都关停。20万黑脚人选择留下,但是亦在随后的几年内相继撤离。直到80年代,仅有数千名黑脚留在阿尔及利亚。
法国侨民的撤离使穆斯林哈奇人受到很大影响。哈奇人是阿尔及利亚独立战争期间对支持法国人的本地穆斯林的一种称呼。在25万支持法国人的穆斯林当中,仅有9万人成功跟随黑脚人撤离到法国。而留下人的则遭受民族解放阵线的报复。而且与法国政府后期努力救助撤离侨民形成鲜明对比,法国政府几乎对这批哈奇人置之不理。
大撤离开始后,法国政府称他们未预料到会有如果众多的侨民选择离开阿尔及利亚:当时预测是会有30万人暂时离开,随后应该会大部分回归阿国。政府为撤离的黑脚人设立基金以部分补偿他们在撤离过程中产生的财产损失。法国当局拒绝透露难民的具体数量以避免激怒阿尔及利亚。结果是法国本土几乎没有任何计划帮助难民回归法国本土,而且至少在心理层面上,黑脚人同时被法国和阿尔及利亚两边所排斥。
很多黑脚人最后选择居留在法国本土,亦有部分选择到新喀里多尼亚,澳大利亚,西班牙和以色列。留在法国本土的大都选择前往法国南部,因为当地气候和北非近似。新移民促进了当地经济的发展,但是亦加剧了职位竞争,引起本土居民的不满。不过一定程度上,黑脚人对法国社会的适应力要强于同期的哈奇人。20世纪60年代期间,由于法国经济腾飞,因此新移民的适应过程都比较顺畅。不过,适应力还是与新移民原本的社会阶层息息相关。上层的黑脚人比较容易适应法国社会,对他们而言,其实最大的落差就是撤离期间他们的私人财产还留在阿尔及利亚而已。很多新移民很吃惊他们经常会被当成是下等人或者外国人,对他们的职业发展有诸多不利。同时,很多黑脚人亦抱怨政府当时给予他们的经济补偿并不足以抵消他们的实际损失。
总体而言,黑脚人常常感到被法国社会排斥或忽视。由于法国政府改变对阿尔及利亚的态度,他们亦从这种转变中感受到来自政府的敌意。在独立之前,阿尔及利亚是法国的一部分,独立之后,他们中的很多人觉得自己被背叛,如今甚至被形容为这段历史一个尴尬的污点,甚至干脆让他们为独立战争埋单。
Pied-Noir社区采用了非官方的国歌和身份的象征,FélixBoyer上尉的1943年版“Le Chant des Africains”(点燃了“非洲之歌”)。这是一首1915年的Infanterie de Marine游行歌曲,原名为“C'est nous les Marocains”(点亮“我们是摩洛哥人”)并致力于第一次世界大战骑兵部队指挥官Van Hecke上校:7erégimentde chasseurs d'Afrique(“第7非洲轻骑兵团”)。 Boyer的歌曲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被自由法国第一军队采用,该军队来自非洲军队的部队,包括许多Pieds-Noirs。后来,Pieds-Noirs利用音乐和文字宣扬他们对法国的忠诚。 (听非洲之歌)
1962年阿尔及利亚战争结束时,“非洲之歌”被禁止用作官方军事音乐,直到1969年8月,当时法国退伍军人事务部长(Benist of Anciens Combattants)亨利·杜维拉德解除了禁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