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英语语法与现代英语语法存在较大差别,主要体现在其高度的屈折性。作为一种古老的日耳曼语言,古英语的形态学系统与假想的原始日耳曼语十分相似,而保留大量的屈折成分也被视作原始印欧语的常态特征,同时古英语还包含了诸如元音音变(umlaut)等日耳曼语的特征。
在现存的语言当中,古英语形态(morphology)与现代冰岛语最为接近,而后者亦被视作现存语言中保存最完好的日耳曼语言;而在次一级的程度上,古英语与高地德语的屈折系统比较接近。
名词、代词、形容词和限定词在五个语法格(主、宾、属、与、具)的基础上高度屈折,两种语法数(单、复),三种语法性(阳、中、阴)。第一和第二人称代词还有“双数”(dual)形式,用以指代包含两个人的语义群组。
具格在某种意义上比较罕见,仅在阳、中性词的单数形式中出现,并且基本上可以被与格替代。形容词、代词、以及在某些情况下的分词与先行名词的性数格保持一致。限定动词与其宾语在人称和数上保持一致。
名词则具有多种变格法(与拉丁语、古希腊语、梵语非常相似)。动词有九种变位法(七种强变化动词、两种弱变化动词),每种变位法中又包含数种亚变位法,此外还有一些补充性的小型变位法和为数不多的不规则动词变位法。古英语动词变位法与其他古印欧语间存在区别,主要体现在动词仅能在两种时态内变位(拉丁语为六种时态),不存在合成被动态(尽管在哥特语中的确存在)。
语法性并不一定与该词汇的自然性相吻合,甚至指人名词亦是如此,例如:sēo sunne(the sun)为阴性词,se mōna (the moon)为阳性词,þæt wīf (the woman/wife)为中性词(可试与现代德语中的Die sonne、Der mond、Das weib进行比对)。
古英语中的动词可分为强变化动词和弱变化动词,强变化动词通过元音置换来表达时态,而弱变化动词则通过增添齿音词尾来表达时态。
强变化名词遵循着日耳曼语的元音置换(ablaut)规则,在该变位法的控制之下,通过改变词干来表达时态,这样的动词已有不少留存至今,例见:sing、sang;swim、swam;choose、chose等词根而非词尾发生变化的动词。 在古英语中,共有七大类(class)强变化动词,每一类均有独特的词干形变和元音序列,范式如下:
第一过去时词干在第一、第三人称单数过去时中使用、第二过去时词干在所有人称的复数过去时中使用(过去虚拟式同样如此,但词干和词尾有别于直陈式)。强变化动词在也在第二、第三人称单数的现在时的词干上体现了“i音变”(i-mutation)。
第三类强变化动词经历了如此众多的音变现象,致使很难将认识为为同一类别。众音变现象中首当其冲的即是音裂现象(breaking),当r和h后接辅音时,æ和e分别分裂成ea和eo,而当l+另一辅音时,æ同样分裂成ea,而e却维持不变(除非e位于lh之前);第二种音变则是上腭音的影响,即g、c和sc。这些组合将发音靠前的的e和æ变成ie和ea;第三种音变则将鼻音前的e转化为i、æ转化为a、o转化为u。总体而言,这三种音变将第三类强变化动词分化成了五个亚种:
规则的强变化动词大体上遵循同样的变位法,最主要的不同之处体现在干元音上。因此下面可用stelan'steal'来展示强变化动词的变位范式:
弱变化动词通过在词尾添加齿槽音(t或d)来构成过去时和过去分词,例如:love/loved。最起先的弱变化动词结尾是用来构成那些不具备词干变形系统且在具体语境中由名词派生而来不规则动词过去时。这些名词也就固然是及物动词,及至今日大多数的弱变化动词仍然及物,且源同前者。但随着英语开始同其他非日耳曼语言产生接触,即开始大量借入不具备成形词干音变系统的实用性动词。当时的英语使用者们选择了简单地将弱变化词尾移植给外来语词而非创立或规范新的词型种类或学习外来语的变位法。
借入外来动词的语言倾向和名词动词化在过去1200年间极大地丰富了弱变化动词的数量。有些动词原本为强变化动词(例如helpan,healp,hulpon,holpen),后来也遵照上述的类推法转变成了弱变化动词。大多数借入动词和动词化的名词均为弱变化动词。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因弱变化动词的变位法简明易懂、便于学习,后便与上述原因一道,催生出了大量额弱变化动词,所以在现代英语中弱变化动词的数量最为庞大且词义最为多产(尽管有一些弱变化动词以类推的方式变成了强变化动词,如sneak、snuk。但这种个例便并非古英语的遗产,而源于类推法的构成生产力)。
弱变化动词共有三类,第一类体现了词根的i音变,第二类则不存在i音变,第三类将在下面详述。
下表中展示了三类弱变化动词的变位情况。Swebban‘to put to sleep’、hǣlan‘heal’、sīðian‘to journey’,swebban属于第一类弱变化动词,展示出了叠音与元音增音(gemination&epenthetic);hǣlan属于第二类弱变化动词,却并无叠音与元音增音;sīðian则是第三类弱变化动词。
在古英语时期,第三类弱变化动词数量大量衰减,仅有4个动词属于此类:habban 'have', libban 'live', secgan 'say', and hycgan 'think'。每一个动词都各有特色地不规则变位,但彼此之间仍有共通之处:
此类动词的现在时以强变化过去时的形式出现,其过去时又呈现弱变化过去时的形态。该类动词源于用以指代现在和将来的动词虚拟式或祈愿语。正如动词witan‘to know’来源于一个最初意指“to have seen”的动词。现在时复数亦从过去时的复数词干而来。据此由来,现在时第一人称单数也自然同规则过去时一致。
尽管极不规则,仍可将过去—现在时动词分成四大类:
(标注*表明其现代派生尚待证实)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还有四个不规则动词的存在:willan‘want’、don‘do’、gan‘go’、beon/wesan‘to be’。这四个词各有独特的变位法且与上述所有动词有着显著区别。这并非特殊的反常现象,因这四动词可谓是使用频率最高的动词,并对句义有着深刻的影响。奇特的屈折范式在重要基础词汇上出现的情况要远多于在罕用词汇上的。
don、gan、willan在现在时中还有一定的相似性。
而beon/wesan实则由三种不同的词干构成。
wesan的现在时几乎从未被使用,因此wesan常以过去时、命令式以及sindon的过去分词形式出现,且与sindon在词义上保持一致。beon则常用来表示未来动作,而仅有在beon的现在时与sindon/wesan的现在时产生对照的时候才倾向于指示恒定事实。在这种情况下,sindon/wesan的现在时则偏指暂时(或假定)的事实。这种仅在现在时中得以体现的语义差别(semantic distinction)在古英语发展为现代英语的过程中已然消失,故“to be”这个现代动词是继承了Sindon的现在直陈式的唯一形态。
“to be”的过去直陈式、现在虚拟式、过去虚拟式分别继承自wesan、beon、wesan,还有继承自beon的命令式和分词形式。在晚期古英语和中古英语时期,源流自古诺斯语erun的 earon/earun取代了bēoþ/sind,即现代英语‘are’的来源。(另参见List of English words of Old Norse origin)
古英语是一门屈折语,其名词、代词、形容词、限定词均须按照规则变格以实现其语法功能。一系列相同词形的变格形式被称为变格法(Declension)。正如同其他的原始日耳曼语一样,古英语亦有五个主要格位:主(Nominative)、宾(Accusative)、与(Dative)、属(Genitive)、具(Instrumental)。
在格位变化的基础上,名词还通过不同的词尾来表示单复数。例如:stanas‘stones’。另有一些名词通过元音置换来转化成复数,一些名词在转变为复数时不产生形态变化。
名词同样具有语法性别:阳、阴、中。总体而言,阳性和中性名词的词尾大致相同,阴性名词则有区别前两者的词尾系统。
还需指出的是,古英语名词也有强弱之分。弱变化名词自有一套变格法。然弱变化名词总体上不如强变化名词复杂,因为它们已开始蜕去己身的变格系统。尽管如此,为数众多的名词类别之间并非全然相异,期间存在着很大程度的相互重叠。
中性名词的-u词尾出现在词干由一个单独的短音节或以一个伴随着短音节的长音节结尾时使用,而词根以长音节或两个短音节结尾时则不会出现-u的复数词尾。
注意上表中engel的第二个e在有词尾附着时脱落。这种第二音节的元音脱落发生在双音节强变化名词中,该种名词往往在第一音节中包含长元音、第二音节中包含一个短元音和一个单辅音(例见engel、wuldor‘glory’、heafod‘head’)。尽管如此,中间元音脱落的情况并非始终可见。
此处为弱变化名词的变格情况:
下表为不规则强变化动词变格范式:
有些以-e结尾的阳性、中性词在变格时常会略去-e并加上规则词尾。需注意以-e结尾的中性名词在复数永远以-u结尾,即使词中包含长元音时亦是如此。
以h结尾的名词在变格时h会被省去,并通过延长元音来补偿音长(亦可通过压缩尾音来达到同样目的)
以-w结尾的名词词干在转变为主格是或将-w变为-u或将其省略。(注意-u/- 的区别是由音节质量决定的)
还有一小部分名词属于具有一整套完全不同词尾的“-u变格法”,下表词例均为阳性,虽然阴性词同样存在,但与阳性词共享同样的词尾(如duru‘door’·阳性和hand‘hand’·阴性)
该种名词在内部元音变化上展现出了‘i音变’
其它的i音变名词还包括:tōþ, tēþ 'tooth'、mann, menn 'man'、frēond, frīend 'friend'、fēond, fīend 'enemy' 、
古英语形容词在变格的时候与名词一样:分列五个格位、三个性、两种数。不仅如此,形容词既可为强变化、亦可为弱变化。弱变化形容词在限定、从属的情况下出现,强变化形容词在其他情形中出现。弱变化形容词在词尾变形上与名词一致,而强变化形式则既使用名词又使用代词的词尾。
弱变化动词god‘good’的变格范式:
注意前述的名词各种变格形式同样存在于形容词中,下列展示了æ/a变体和阴性单数、中性复数的-u形式:
下表展示了-h结尾形容词的变格范式:
下表展示了-w结尾形容词的变格范式:
古英语主要有两种限定词:se(使用方法及功能近似the或that)、þes(使用方法及功能近似this)。
现代英语‘that’即源自中性主/宾格形式,‘the’则源自阳性主格形式,该形式的‘s’则被后来的‘th’取代。阴性主格seo可能现代‘she’的来源。
大多数代词循性、数、格而变格:每种性的复数形式基本相同。另外古代英语的人称代词还保留着“双数”(dual)形式。双数用在彼时就很不常见,但仍在整个古英语时期保持了通用。
上表中的很多形态都与其在现代英语中的后裔十分相似:譬如属格eower编成了‘your’、ure变成了‘our’、min变成了‘mine’。
介词经常跟随它们所控制的词,并在这种情况下被称为“后介词”(post-preposition)。同样,如果介词的目标词为与格的话,介词便可位于句中的任何位置。下表为古英语介词一栏,许多介词(尤其是标注有etc的)都存在着不同拼写方式的同位体。
古英语句法在许多地方与现代英语类似,尽管如此,两者之间仍有较大差别:有些仅仅是因完全的名词、动词屈折而产生的结果:例如更加自由的词序。但是在默认词序、否定句式、问句、关系从句上仍有较大区别。
进一步的说明如下:
古英语的词序富有弹性,因其名词、形容词、动词高度屈折的性质经常表明了句中各成分的关系。各构成语素的词位交错亦十分常见。甚至有时构成要素内部亦会产生词位交错,例见《贝奥武甫》,708行:wrāþum on andan:
类似情况在713行中也有出现: "in the high hall" (lit. "in hall the high").
构成词素的外置转换(Extraposition)在散文中甚至也很常见,如在耳熟能详的《威塞克斯的基涅武甫》(Cynewulf and Cyneheard)中,起头一句便是:
注意词组ond westseaxna wiotan 被从复合主语中外置而出,这种现象在现代英语中式绝无可能的。此处的格位标记可以帮助我们认识到:wiotan‘执政官们’既可能是主格也可能是宾格但绝不是属格或与格。因此,基涅武甫不可能剥夺撒克逊执政官们的sigebryht,正如格位已经说明的那样。
古英语主句主要具有动词第二位特征(verb-second),也即是无论第一位为什么成分,动词都占有第二位。这种特征在现代英语中仍有残响存在:‘hardly did he’、‘never can it be said’,只不过在古英语中这种情形要丰富得多。如果主语首先出现,便是S-V-O词序,但亦可出现O-V-S或V-S-O。
而在从句中的词序则全然不同,基本上遵循着动词末位的准则,这一点也与现代德语一致。不仅如此,所有上述规则在诗句中都为得到普遍遵守。例如在《贝奥武甫》中,主句就高频率地分别使用动词首位和动词末位的词序,从句却时常使用动词第二词序(但是在以þā引导的从句中,þā既可作‘when’,亦可作‘then’,这种情况下词序就成了区分二者的重要依据,所以规范词序基本上成为了普遍定则)。
相信乔姆斯基的转换-生成文法(transformational grammar)的语言学家们通常认为:古英语可以被形容成(连同其它具有和现代德语相似词序模式的日耳曼语一并)形容成“含蓄的S-O-V语言”。根据这一理论,所有句子都是凭依这种语序所生成的,只不过是在主句中,动词又被移回了第二位。该理论是用以解释古英语可通过主语和动词倒装来形成问句而现代英语却只在辅助动词和‘to be’的协同下才能完成倒装提问,其他情况下则需要使用‘do助动词’。
因古英语与古诺斯语的相似性,在提问是古英语的词序会由S-V-O转化为V-S-O。同时有不少人宣称古英语词序完全自由,但这却并不正确,因为古英语中仍存在主谓宾语的位置置放习惯。
古英语不使用与‘who、when、where’相对应的‘hwa、hwonne、hwǣr’来连接主从句,与之相对,关系从句中使用下述连词:
现代英语中的介词前置("The man with whom I spoke")并不经常出现。
子从句则倾向于使用关系连词(correlative conjunction),例如::
词序是区分从句(动词后置)与主句(动词第二位)的指示标记。hwa、hwonne、hwǣr则仅以疑问代词和非限定性代词形式出现,正如古希腊语和梵语。除以外,还有其他关系连词,并经常呈现出同词成对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