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斯·利普斯(德语:Hans Lipps, 1889年11月22日-1941年9月10日),德国现象学家、存在主义哲学家。
利普斯于1909年在德累斯顿高中毕业,并到慕尼黑大学学习艺术史、建筑学、美学与哲学。1910年至1911年,利普斯在德累斯顿服兵役,期间继续在德累斯顿工业大学进行哲学学习。1911年春天,他转到哥廷根大学跟随埃德蒙德·胡塞尔学习。利普斯属于著名的“哥廷根现象学小组”,其成员还有”同西奥多·康拉德(Theodor Conrad)及其妻子,以及罗曼·英伽登、弗里茨·考夫曼(Fritz Kaufmann),他们都聚集在胡塞尔和莱茵那赫周围。慕尼黑现象学小组还包括艾蒂特·史坦茵,她记录了年轻的利普斯:“他瘦高身材,但也很壮;他的英俊又富有表现力的脸庞像孩子那般细嫩,他又大又圆的眼睛却满是热切——就像孩子的眼睛那样不断追问。他通常以短暂而明确的陈述发表他的意见。”
利普斯对生物学也有研究。 1912年冬天,他完成了博士论文,题为《改良培养基中植物结构变化》,之后他开始学习医学。在1914年至1918年一战期间,利普斯担任助理军医。战争结束后,他回到哥廷根和弗莱堡继续因战争中断的学业,并正式获得了医学学位。1919年,利普斯获得从医的营业执照,1920年他把博士学位论文出版,重点关注的问题是“特定的秋水仙碱衍生物的影响”。
在1921年,利普斯完成了他的任教资格论文,论文题目是《数学哲学研究》,指导教师是通过艾蒂特·史坦茵认识的数学家理查·科朗特。 利普斯与哲学家约瑟夫·科尼希(Josef König)、赫尔穆特·普莱斯纳(Helmuth Plessner)和乔治·米施(Georg Misch)保持着密切的个人联系。在1923/24学年,他和米施开办了一个有关意义理论(解释学)的研讨会。1928年,利普斯出任马堡大学哲学教授。在拒绝了智利圣地亚哥大学的教授席位后,利普斯于1936年接受了法兰克福大学的讲席教授职务。
在利普斯的整个学术生涯中,他偶尔从事医学,交替出任军队医生和国家医生。在1921/1922以及1930/1931年间(当时他已经在成为教授),利普斯长时间担任海军医生,并前往除澳大利亚以外的其他所有大陆。1934年,汉斯·利普斯加入了纳粹亲卫队]。根据奥托·弗里德里希·博洛克(Otto Friedrich Bollnow)的说法,利普斯曾经这样做是为了和纳粹党保持一定距离,他原以为亲卫队是一个纯粹的军事组织。
1939年9月二战开始时,利普斯被征入军队,担任法国和俄罗斯的军医。1941年9月10日,利普斯在Shabero/Ochwat战役中丧生,遗体埋葬在附近的杜迪努公墓。
利普斯认为,人的存在奠基于对现实的解释。追问哪种事物指涉到、并从根本上包含了人,这相关于一切事物首先之所是者。
同样,胡塞尔也需要进行一个回转。然而,胡塞尔的转向并不指向具体的人,而是指向“先验自我”,一个具体的人首先是通过先验自我才得以被构成。马丁·海德格尔借助关于此在的存在论分析取代了胡塞尔对“先验意识”的意向性分析,他在《存在与时间》中通过基础本体论这一概念对此进行了说明。
同样,利普斯也关注具体人类的“存在”(Sein)。不同于海德格尔把“存在”解释为“显示自身”之物,利普斯从这样一个问题开始:“存有者的丰富意义在何种程度上导致了对我之存在的构成的经验?”在这个问题上,利普斯更接近胡塞尔的先验追问方法。但不同于胡塞尔的是,利普斯既不关心存有者的构成,也不像海德格尔那样关心“存在与存有者”的问题。在利普斯看来,存在不能从其本质的具体化中解脱出来。他更感兴趣的是谓词“是”(being)的丰富含义:诸如“是蓝的”、“是狮子”、“是铁”等陈述中的“是”指代不同的东西,并且在各自的意义中不尽相同。所以利普斯得出结论说:“并没有普遍的本体论。”
利普斯的基本哲学态度:“哲学并不是由对象决定的,而是由从事哲学活动的主体的样式、以及它如何在其知觉运动中关涉自身而决定的”。哲学既不能被界定为一个具体的主题,也不是一个划定了明确界线的研究领域——哲学不能被肢解为具体学科或被人为掌控。 “哲学”阐明了这样一种方向和视角,即:人们不能刻意假设哲学是我的态度的一部分,它与我们的自然倾向背道而驰。哲学不打算提供新的理由,相反,哲学“作为对一个已经存在的基础工作的负责任接纳”而出现。在哲学中,我成为对我自己的意识。
哲学要追溯那些在没有对其自身的意识之前呈现出来的东西,并引出对它们的意识。因此,我试图在我的起源中意识到自己,从而达到与现实的原始关系。不是通过处理先前的决定,而是通过在这些先前决定中接受我自己。这样一种哲学并非面向启蒙,而是面向我之存在的负责任的表现、面向恰切的存在。就此而言,哲学即是存在哲学。
哲学的职权范围是现实性,就其而言我已然触及到这一领域,并一直都在这个范围之内,这时我获得了对自己和现实性有了前判断的理解。正是在这种关系中,现实性成为了现实,人类也意识到自身。自我和他人的现实性指向了事物的现实性,而后者重又回指到前者。任何东西只有在这种均衡中才得以存在。最后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一切真实的和一定程度上真实的东西都回指到我自己和他人的(实践的和理论的)能力,通过这种能力,人类存在才被实现。所以,这种关系是“存在之可能性的迹象”:一块铁、蓝色、视觉、认知、尴尬等等。
哲学将人类的存在揭示为现实性的中心——类比于文本的解释。因此利普斯认为,哲学是一种指向人类存在的现实性解释学,其目的是使后者能获得自身的实现。“解释学”必然意味着一个根本上的回溯性维度。
哲学作为现实性解释学同与语言紧密相关。通过语言,孤独的现实性(无论是在物体对象方面,还是在人类存在方面)得以揭示出来。因此,哲学探索的首要任务在于:掌握并遵循朝向蕴含在世界和言论中的意义痕迹。同时,哲学必须要澄清这些痕迹,并阐明它们之作为逻辑基础的前判断的理解样式。这导致了词义开放性的问题。与胡塞尔“意义的观念统一体”理论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利普斯强调了某些话语的“开放中立性”,其意义随谈论情景的变化而变化。这类似于维特根斯坦的“语言游戏”理论。进一步的相似之处在于维特根斯坦的“边缘模糊概念”(《哲学研究》第71节)与“设想概念”两者之间,在这两种情况都是由“游戏”一词来说明的。然而,没有证据表明两人曾受到对方影响。
Hans Lipps: Werke in five volumes. Frankfurt a. Main: Vittorio Klostermann Verlag, 1976-1977.
伽达默尔在利普斯著作的序言中写到:“在我们当下的时代,利普斯的著作应再一次被人们重视。在英国,从语言‘矿场’采矿的人不仅有维特根斯坦、奥斯丁和塞尔这些前任,而且还有汉斯·利普斯这个出色的对手。在对语言的研究中,利普斯这里的思想资源几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在现象学家中,利普斯对语言的听觉敏感性和手势知觉的研究无可匹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