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四声即上古汉语声调,又特指《诗经》声调,此术语为清朝段玉裁最早使用:126。
就上古汉语是否有声调、上古汉语声调与中古汉语声调之间的关系,许多音韵学家有过深入的研究和探讨,提出了“古无四声”、“四声一贯”、“古无去声”及“入分长短”等不同的学说。
研究古四声的主要材料是先秦的韵文,最重要的是《诗经》:14。而研究上古汉语韵部时常用的楚辞在研究古四声时很少用到,因为屈原时代的声调和中古四声已经非常相近。以《九歌》为例,如果用《广韵》所记声调去读,仍然有95%以上的押韵字都符合平押平、上押上、去押去、入押入。
如《九歌·湘君》:
另外一个较重要的材料是谐声系统。即通过对形声字及其声旁的声调进行分析以分析古四声。
陈第在《毛诗古音考》中说:“四声之辩,古人未有。”一般认为,陈第认为上古没有严格的声调,即“古无四声”;《诗经》也不像唐诗那样必须同声调押韵,而是平仄互协、不以为嫌。
清人和今人都认为上古存在声调,否认陈第的“古无四声”说。
顾炎武则主张“四声一贯”。他认为古代是有四声的,但是在诵读诗歌或其他具体语言环境中,可以临时改变押韵字的声调,以求相协。
胡安顺认为,顾炎武之看法犯了以今律古之错误:244。顾以为上古四声就是中古四声,各调类辖字不变。因此遇到一些中古四声不同的押韵字,他就必须用“四声一贯”来解释。如《小雅·四保》第四章的用韵:
顾炎武就认为“享”在此是临时改变声调与平声韵相协。但“享”在《诗经》用韵中出现八次,全都与平声字押韵,而且“享”在现代闽南语泉州话为平声字;如此就不宜认为“享”在上古仍然是上声字了:244。
江永的观点可以称为“四声不拘”。与顾炎武不同,江永强调“常规”而非“通押”,认为不同声调字可以押韵不是因为临时的改变,而是因为诗韵允许不同声调的押韵。
其实,江永和顾炎武的观点在本质上是相同的:245,即都认为上古有四声,且就是中古四声;只是对于不合这一观点的现象有不同的解释。
段玉裁首倡“古无去声”说,认为周秦汉初,声调只有平上入,没有去声,直到魏晋才产生去声。
段玉裁第一个把陈第“时有古今,地有南北,字有更革,音有转移”的观点引入了声调研究,用发展、变化的观点看待古四声,认为古四声和中古声调有所区别。段玉裁关于去声在上古与入声关系密切的论断也有其道理,但他据此认定上古根本没有去声则缺乏充分的论证:245。
孔广森有“古无入声”说。孔广森是曲阜人,学者们一致认为,孔氏之说是囿于方音,也为了迁就其阴阳对转学说,并不足取:127:246:74。
江有诰起初认为古无四声,但后来断定“古有四声”。
江有诰的观点的核心贡献是他认为一个字的声调古今不一定相同,古四声不同于中古四声:126。但是江有诰的观点依赖于“上古韵文必须用调相协”的前提,完全否认异调通押;而他又没有提出上古四声向中古四声变化的条件,因此他的字调判断有一定的偶然性:74。
道光二年,江有诰寄书与王念孙,论述其古四声观点。王念孙此前也刚确定了古有四声,故答书称江说与己见“几如桴鼓相应”:8。
黄侃提出“古音两声”说。段玉裁的《六书音均表》中已经提到:“古平与上一类,去与入一类。上与平,一也,去与入,一也。上声备于三百篇,去声备于魏晋。”黄侃则更进一步,认为《诗经》时代上声也不存在,故只有平、入二声。
黄侃的两声说,今人遵信的比较少。入声字都属于入声韵,平声字则属于阴声韵和阳声韵,音节结构不同,声调区别不构成最小对立对,“古音两声”相当于“古无声调”:76。
王力同样承接段玉裁的观点,在“古无去声”说的基础上提出“长入短入”说。王力认为上古汉语只有平、上、入三种声调,但入声内部又分为长入和短入,长入是后世去声的主要来源。
王力的观点与段玉裁非常类似,旨在解释中古去声和入声字在上古关系密切这一问题。但王力更明确的提出了长短的分化条件,用以解释为什么上古入声字中一部分在中古为去声,而另一部分为入声。
胡安顺则上接江有诰、王念孙、周祖谟的观点,主张“古有四声”,其主要证据就是《诗经》用韵的严格统计:260。
《诗经》中平、上、去、入同类相押达到76%,混押只有24%。而且平去混押大大多于平入混押,上去混押大大多于上入混押,平上去混押大大多于平上入混押;所以把去声和入声看成同一种调类是不妥的,尽管入声和去声确实关系紧密。
胡安顺还使用了谐声偏旁的材料,也有50%以上的谐声组是平、上、去、入独用。
张氏以《诗经》作统计,指古有去声,但去声以ɸ、d、g、m、n、ŋ为韵尾。